“呸,这鬼地方怎么什么值钱的宝贝都没有,亏老子费这么多精力杀过来。”
昏暗的寝室,摇曳的灯火如枯枝般自阴影中垂下,鲜血与影子一同晕染在暖色的墙壁上,仿佛要在漆黑中融化。
满身淤血与碎肉的男人,不屑的朝着地面吐出一口恶心的浓痰,他的右腿漫不经心的踢飞地上只剩下半个的脑袋,目光不断在房间中游荡,最终停留在了他那浑身赤裸的同伴身上。
“喂,亏你在这种鬼地方还能有兴致,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收拾收拾。”
“哈哈,你真的不试试?这养的好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让我也体验了把当国王的快感啊!”
满身横肉的壮汉,肥硕的身体不断在寝室的床上抽动着,伴随着他的运动,凄惨的哭喊断断续续的从他身下那摊如烂肉一般的女人口中传出,最终却逐渐衰落了下去。
太阳历XX年,鲁尼亚帝国首都沦陷。
“快,都给我麻利点,一个个送过去。”
鲁尼亚王宫外的花都商业街,本是这个国家最为骄傲和耀眼的地标,但如今,却只剩下一地废墟与狼藉。
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燃尽了最后一朵娇艳的鲜花,一切耀眼的色彩皆融化在雨水浸泡过的泥土与污垢中,任由侵略者的铁蹄无情踏过,溅起一片泥水。
“当啷……当啷……”
而在这样一片死寂中,一条由镣铐和铁链串起的长龙缓缓的穿过,被无数染血刀枪架住的受缚者们,带着悲戚的绝望,走向了注定会是地狱的囚笼。
他们大多都是这个国家的王公贵族,是在这里享受着荣华富贵,能够呼风唤雨的存在,可如今,身上冰冷的镣铐揭示着他们已然身为阶下囚的结局。
“呜…呜呜……”
嘶哑而又低沉的哭泣,微微的从队伍里传出,让盘旋在空气中的绝望更加浓郁,他们脚下踏过的是那些曾经身为反抗者的尸体,经过的旗帜上悬挂着守护这个国家的战士们的头颅。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在那些侵略者肆无忌惮的嘲笑,侮辱与掠夺中,名为鲁尼亚的帝国,就此成为了只能追忆的过往。
而在这条长长的队伍中,唯有一名青年身体依旧挺拔,他的神情冰冷,如同一座铸成的墓碑。
…………
这个世界从未有过所谓的公正与道义。
强者可以毫无理由的将屠刀挥向弱者,生啖他们的血肉,夺走,毁灭他们的一切,最后再用那莫须有的罪名收尾。
这是名为霍劳德的青年,在过往的人生全部化为虚无的那一天,所学到的最为不可动摇的真理。
“呃……”
身体好似灌了铅般沉重。
当霍劳德挣扎着从一片漆黑中苏醒,眼前是生锈的铁杆,与散发着腥臭味的地面。
“铛啷……”
浑身的疼痛让青年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但在想要活动的瞬间,冰冷的镣铐便将他的四肢牢牢束住,哪怕微弱的挣扎也不被允许。
血液与泥尘混合着,将青年被浸湿的衣物与伤口粘合在了一起,脆弱而又狰狞的血痂似乎轻轻运动便会再度开裂,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第三天。
自从被关在这里以后,已经过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咳咳……”
分不清白昼与黑夜,在不见天日的牢笼中,对于时间的感知被无限的拉长,宛若永远无法清醒的噩梦,就连死亡在此刻也成为了奢侈的妄想。
疼痛,疲惫,饥饿……在刚刚苏醒过来的模糊中,青年那早已无法分泌唾沫的口腔微弱鼓动了几下,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搜寻着维生的食物,却只看到了脚边半洒落的散发着恶臭的糊糊。
那是连家畜都不吃的臭泔水。
“……”
沉默,又或许只是因为嘶哑的喉咙不再被允许发出完整的声音,青年不语许久,最终还是将目光从那些恶臭的泔水上挪开。
“哈,那老不死的,又把哥几个消遣过来,真tm的烦死了。”
但就在这时,遮盖光芒的帘布却突然间被拉开了,伴随着粗俗的叫骂声,几个满脸不耐烦的士兵就这样闯了进来,他们的手中捏着几条染血的长鞭,以及装着发臭泔水的桶。
“md,这鬼地方臭死老子了,真搞不懂,还不如全杀了算了。”
“别叫叫,给人听见可就有你麻烦的。”
只剩下死寂的房间内,趾高气昂的士兵们一边盯着牢笼里的囚徒,一边随意的朝笼子里的碗内泼点泔水,然而,大部分的铁笼内早已只剩下了奄奄一息的人,再也发不出多少声息。
为数不多清醒的家伙,眼里却只剩下了痴呆与疯愚,在泔水被撒过来的瞬间,犹如真正的家畜一般拼命的用口舌汲取那些腥臭的糊糊,哪怕赢得士兵们一阵的嬉笑,也毫不在乎。
而当士兵们的步伐走到青年的面前时,笼子里也同样只剩下了悄无声息的死寂,但,就在这时,为首的士兵却突然抓起笼子里的碗,反手便将里面的泔水泼向了青年的面庞。
“咳……!”
“看,醒的,果然是醒的!”
被恶臭的泔水糊脸的青年,哪怕极尽忍耐,到底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咳嗽声,而发现青年苏醒了的士兵们,则是露出了孩子见到玩具般喜悦的笑容。
“咚。”
甚至还未等青年反应过来,士兵肮脏的皮靴便已然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脑袋上,脆弱无力的身躯瞬间倒下,只能任由那满是污垢的鞋底一遍遍的在脸上碾过。
“哈哈,快!快给老子狗叫两句!”
“来呀,叫,快叫啊?”
满是嘲讽的笑声,瞬间回荡在整个牢房中,满口脏话的士兵们随意的向匍匐在地的青年喷吐唾沫星子,肆无忌惮的泼洒着自己的恶意。
“啪——!”
然后,一声清脆的鞭打不知何时响起。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又或者说,谁先谁后已经不重要了,在第一鞭过后,无数道凶狠的鞭打声争先恐后的落在了青年伤痕累累的身躯上,将尚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打的皮开肉绽。
但即便如此,青年从始至终都未曾发出任何的哀嚎,只有那低沉的闷哼,不时从胸膛发出。
“……切,没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当青年的意识已经近乎模糊的时候,那残忍的鞭打终于渐渐消停了下来,半晌过后,牢房内便恢复了无边的黑暗。
“哈……”
胸膛不停的起伏着。
从惨不忍睹的伤口中渗出的血液,浸透了破损的衣物,缓缓滴在地上,惨无人道的折磨几乎耗尽了青年所有的意志,在痛苦与失血的冰冷中,他几乎要再一次昏死过去。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在濒死的边缘,仿佛感受到了微弱的温暖般,青年挣扎着张开了沉重的眼皮,在无边黑暗中,一块温热的湿毛巾缓缓从脸颊擦过。
“还活着啊。”
随后,一张苍老的面孔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