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担任节奏、贝斯为其加入低音、钢琴负责主旋律，三人配合无间。
细腻而轻盈，宛如被赋予生命的悠扬旋律伴随指尖律动，不断延伸，楚季好似整个人都达到超脱物外的境界，灵魂彷佛自身体脱壳而出，便随着歌曲的节奏，本我升华，最后化作漫天的星云，不断向四周扩散。
音色饱满，让人不觉五脏六腑中，涌现出充沛的活力，情感随着吉他手与琴声，融入进优美流畅的旋律，声音不断回荡在空旷的房间中，此刻宛如一团炽热的火，点亮了整个大厅。
忽然，楚季好似发现了什么。
静闭双眼，不断皱眉，此刻像是被囚禁与天地的苦徒，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住，不得自由。
音乐声结束，楚季依旧经闭眉头。
“哼，庸俗，简直是俗人自扰。”庄瀛冷哼一声，显然是楚季表情有些不满意。
许久楚季睁开了双眼。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云别愁的身影。
接着是小缘和庄瀛，贝斯手不知道躲哪去了。
“你们是不是每次演奏会，来的人都很少？”楚季开口询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小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吉他。
“你怎么知道的啊。”小缘乖乖的回答。
楚季注意到，她的吉他做工精良，表面还铺有一层祖母绿宝石，周边镶嵌着颜色纯正的红宝石。
她怎么会有这么贵的吉他。
楚季有些惊讶。
哪怕是现在，铁之城的达贵们对这种宝石的狂热追求依旧不减。
这把吉他，先不论优良的做工，就算把宝石拿出来贱卖，恐怕就不止500万。
这怎么看都不是小缘她可以买的起的东西。
“那是因为那群人，根本不懂什么叫高贵。”庄瀛擦了擦自己有些灰尘的皮鞋。
果然如此，楚季明白了为什么协会这么破落的原因。
“你们弹得很好。”楚季开门见山。
“乐曲旋律优美，层次分明婉转动听，哪怕是我，也并不能挑出什么错来。”
“哼，那是自然，老夫纵横音乐界这么多年，未见敌手，岂能你这种小辈所能评价的。”庄瀛傲娇地哼了一声，有些得意。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你们太高雅了。”
“小辈你不要乱说话，这怎么可能有错。”庄瀛一听，山羊胡子吹得老高。
“胎教水平的人，注定无法欣赏高雅音乐。你们高雅的路线并不适合那群人的口味。更别提无法引起他们的共鸣。”见到大家有所怀疑，云别愁适时的帮楚季解释。
楚季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她。
见到云别愁也为楚季背书。
三位协会成员顿时感到自己的信仰有些崩塌，眼神里尽是茫然。
云别愁走到楚季耳边，低声说道：“直接说出你心中所想，长痛不如短痛。”
声音依旧是平时的冷漠，如清泉般，清澈纯净。
楚季走到大家面前：“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每次来的人都寥寥无几？”
“当然是对面那个可恶的歌咏组，一直抢我们生意。”小缘愤愤不平。
“那他们为什么能成功？”
“因为歌咏组的组长，苏子护。”庄瀛一听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家伙手段下贱，恬不知耻，居然演唱会期间，直接给顾客插入观感芯片，错乱他们的神经。”
“如果没有苏子护呢？没有歌咏组你们就可以大红大紫吗？”
楚季无情的打断他们的话。
眼神直视。
他们被楚季的问题难住了，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哪怕没有歌咏组，也会有短视频，也会有刺激芯片，也会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能提供最直观感受的享受手段。
你们所走的高雅音乐，从一开始就行不通，铁之城已经没有适合土壤了。若还不信，我再问一个问题。
你们可曾见过除了这大厅以外的，任何一位人类练习音乐。”
楚季的连环发难，犹如一把重锤，敲在庄瀛心中。
庄瀛陷入沉思，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是啊，除了这个房间，已经再也没有人，会舍得花费大量的时间，来重复这枯燥乏味的练习过程。
传统音乐早已经死了，到最后唯一坚持下来的，却是几个机器人。
连创作的人都没有了，更何况听众。
铁之城的高雅音乐，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存活的土壤。
哪怕是零星几个听众，也都是自己的机器人朋友。
甚至于除了楚季以外，都没有任何人类愿意听完他们的演奏。
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各种打零工，再加上第四人的赞助，恐怕早就撑不住了吧。
失望、沮丧、泄气、幻灭。
种种神情在庄瀛和贝斯手，脸上变幻着，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想比与这边犹如变脸的情景。
一旁的小缘却没有任何变换，反而用那双淡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季。
彷佛在期待着后文。
果然是没有情感吗。
楚季见状心中想到，因为没情感的缘故，才会忍受枯燥的锻炼，也因为没有情感，所以感受不到任何的负面情绪吗。
“所以，下面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你们相信我，我以我多年弹琴生涯为保证，一定可以带你们走出困境的。”
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庄瀛与贝斯手点了点头。
“我们通过小缘听过你的琴声，所以愿意相信你这一次。”
小缘也没有异议。
楚季心中稍微有些放松，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踏出了。
信任是最重要的一步。
眼下自己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就可以展开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刺耳嘈杂的音乐。
宛如前世倒垃圾的喊麦，没有任何技巧，只剩干哑的嘶吼，以及最直观的情绪发泄。
“苏子护，歌咏组的这家伙，又开演唱会了！”
小缘似乎有些气愤，拿起旁边几个耳塞递了过来。
“你们快带上吧，苏子护那家伙，我们这边一演奏，就噪音扰民。”
楚季有些玩味的看着耳塞，并没有带上。
歌咏组好像特意将基地建造在这里。
就如同打猎的人喜欢将猎物做成标本，放在自己最近的地方展示一样。
充满血腥的炫耀。
将耳塞放回小缘手心。
楚季转身，推门而出。
“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敌人到底有多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