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春天的晌午,明媚的阳光照耀在草野上,微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整齐的绿色波浪清晰可见。一棵大树伫立在这样的草野上,在大树下,有一名儿童,他穿着廉价的衣服,背靠着大树,惬意地坐在草地上。
他轻轻地翻动手中的书,纸缓慢翻动的声音让人感到悦耳,看着书上的各种图案,他的口中带着舒适的呼吸。
……然后,他看到了,书上的某个图案,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图案———被砍断的手指。
于是,他回到了现实。
在他的脚边,尸体们失去了头颅,亦或者是身体变成两半,脸上还带着凶恶的表情,口中流出鲜血。
“啊……”
风卷起一阵阵沙土,不过马上便又沉下去。乌鸦发出“哇———哇———”的叫声。炎热生出一片阳炎,远景因此看起来有些模糊,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在这样的沙漠中,身材魁梧的他,背着一把大剑,顶着热炎,独自站在要塞的大门之前。
低头看着这些尸体。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何,这个男人会在这里,而不是在可以安逸生活的农村中?混乱的激素干扰了他的大脑,但他仍然尝试着寻找答案。
马上,他就得出了结果。
“我想要得到……”
看着这片大沙漠,他说道:
“我还不能离开这里。”
就这样,男人再次下定了决心,他已经许多次产生这样的想法。每当男人想要回到自己的故乡,过上安逸的生活时,他都会想起,自己一开始来到这里的目的,自己不能走的理由。
随后,在漫长的杀戮中,再次忘记这个理由,忘记自己为何在这。
但即使是这样,经常被他忘记的这个理由,也确实让他留在了这里。接下来,在他生命的剩余时光中,他也会因此,永远地,永远地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想要得到,其执念可称为“一定”。
“……”
男人眺望远方,在烈日的幻影中,他看到了一群身穿护甲的人正在向这里前来,那是军队,和要塞前的尸体是同一个种族。
看着这样浩浩荡荡的军队向自己走来,他说道:
“……结束了吗。”
.
..
…
过去,土地上长满了稻草,但现在只有一片荒漠。
这是源由一场战争。
这场战争历时极长规模浩大。
人类大陆全境都沦为了战场,不管是谁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沼泽般胶着的战争。
即使是龙族也不能幸免,即使是精灵也无法看到尽头,即使是这样描述也不为过……
据说战争早在一千五百年就已经在魔族之国展开了。
开端十分久远,没人清楚战争是否是真的从一千五百年开始的,也许在人们没有注意到之时候,他们早已深陷战争之中二千多年。
然而,最早开始于魔王这点千真万确。
那些挑起战争与阻止战争的人们一定都没有想到,这场战争竟如此持久地进行了下去。
以至于自己的子孙,自己子孙的子孙都生活与战争之中。
不知不觉中,智人国变成了战况最危险的国家之一,平民自不用说,比较特殊的王族或贵族女性也会被强迫、半强迫地丢入战场。
而这里却有位智人,他虽已年满十八,有着精壮的身体。但他并不苦于战争之事,也没有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
是的,这位壮年并不知【战争】为何物。
而恰巧的是,关于战争终止的故事也从这名壮年身上开始———
“哈….哈…..”
“……”
“嗯……”
当其睁开双眼时,一名比他早起许多的人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进入双眼中的是一名智人。
在这森林深处的这一山洞口,这名智人,正用着粗壮手臂面无表情地挥剑。
每当壮年的刀被挥下一次,空气的摩擦就会穿出“呼”的声音,同时,大量的汗珠也随着空挥洒出。
即使是不懂武术的人看了也能明白,这名智人的下盘有多么牢固,腿部的肌肉有多么发达。
这是当然的,毕竟这名智人,每天都刻苦地挥着剑,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挥剑,挥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就继续起来挥剑。
单看这点,与那些将剑娶为妻子的人是一样的。
不错的空挥,单单从气势上来看的话是这样的。
不过智人全身上下除了一个草短裤和兽皮衣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衣物,除了这里和那些,基本一览无余。
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蛋加上疏于梳理乱糟糟的头发,不管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雅观。
当然,没有人想看那些,或者有机会看到。
除了此人,此人并不懂剑术一类,真打起来也绝对是他更加强,但不错,他的心中这么想到。
抛开男女情节来看,这绝对是十分不错的空挥了。
“……醒了?”
回头看向他的,是一张被汗水打湿,有些呆滞的脸。
“唔。”
“今天睡得真久啊,麦林。”
麦林,这便是很久之前就居住于这个山洞中之人的名字。
“早安,特持。”
与他一起居住于山洞之中,时刻都受麦林保护的这个壮年的名字则为特持。
十八岁的他,总是摆着一张沉重,面无表情有些显老的脸,人上去好像快三十了一样。
“早上好哟,麦林。”
特持一直都起得很早,早在麦林醒来甚至是太阳升起之前便起身锻炼。
而锻炼的方式则正如其眼中所示。
勤勉而又刻苦地空挥。
然而……在麦林看来,即使每天这样勤奋地挥下一刀又一刀,变强的速度也十分缓慢,倒不如说,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变强。
也许特持会这样一直挥刀挥刀,每天变强一点点最后也无法超过它,亦或者是在某次空挥中,领悟剑的真谛……
麦林不知道,但想必特持自己心中有答案,“聪明”如他,想必不会盲目花这么多时间办事。
“哈……哈……”
“……”
在说完这些话后,特持的目光方向,重新指向了自己剑所挥下的方向。
“那么,走吧。”
麦林站起身来这么说道,当然,这并不是它的自言自语。
“…….?”
但特持反而做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不是你昨天晚上自己说的吗?”
(忘记了吗?昨天睡觉前说的事。)
特持脸上出现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麻烦了。”
麦林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那么,要去哪?还是说老样子?”
“没有特别要去的地点,麦林只要跟在我身后就好。”
这是从许多年前开始的,本每日都以挥剑作为日常的这个男人,突然开始对外界产生想法所产生的行为。
是特持自己也厌倦了每日挥剑的生活还是外面真的有什么需要值得在意的东西,到底哪个才是特持开始去到森林中原因,麦林也不知道。
说到底,麦林并非崇尚在意他人行为细枝末节的行为主义,倒不如是其反面。
再加上二人之间本就有着极其巨大的差异……麦林自己也不知道特持在干什么,更别说推测其中的原因。
“魔力剩得还多吗?”
特持一边用水的魔法清洗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这么说道。
麦林闭上双眼,感受着自己体内魔力的流动随后叹了一口气。
“希望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事。”
“……大概是遇不到的吧。”
拖动着可以轻松碾死特持的身躯,麦林向山洞不远处的森林走去,特持则拿着手中的剑,向着麦林的前方跑去。
距离出发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了。
“……”
跟随着特持的脚步漫步于森林之中,麦林的要做的便是时刻警戒着四周,防止魔物的侵扰。
“在这里停一下。”
“嗯。”
说罢,特持与麦林都停下脚步,麦林下腹部着地地躺在草地上,悠闲的目光四处飘散。鸟,蝴蝶,兔,这些微小的生物与它们所发出的声音不断进入麦林的眼中与耳中。
最后,游离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到特持的身上。
特持原地蹲下摸索着脚边的灌木丛,游离的目光看起来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随后特持轻松地爬到树上,娴熟地掰开挡住他视线的树叶,寻找什么的目光再次出现在他的眼中。
没过多久。“可以了,走吧。”
随着麦林的起身,停留在他鼻子上的蝴蝶缓慢地向别处飞去。
“停,这里再停一下。”
“好了,可以走了。”
每走一段路,特持便会这样停下来,做着即使是麦林也不知道究竟是带着何种目的的行为。
夕阳西下,在沙滩上,特持以空洞的眼神望着大海的尽头以及其之上昏黄色天空。
刚好,大概是特持已经观察完了,正向着自己走来。
富含热量的话语自麦林口脱出。
“从很久之前你就一直在做这种事。”
“啊,是的,快有八年了吧。”
“到底是在做什么?”
“……”
特持沉默了一会,思索了一下,接着隐瞒的必要已经没有了。
“……瞒了很久,现在正是时机。”
看向大海方向,特持开始说着。
特持滔滔不绝地,详细地,开始讲解着……
在同一天的夜晚,特持躺在山洞中。
准备睡觉的他聆听着山洞之外的声音。鸟的鸣叫声,风的吹拂声,野兽穿梭声,麦林的呼吸声。
特持可以想象到,现在的外面是一片宁静的画面,明亮的月亮高挂于万里无云的高空中,野兽正在自由地行动。
突然,麦林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响起。
那是一句麦林很久之前对他所说的话,当麦林还是一个无法理解,强大的野兽时所说的话。
特持坐起身来,他想起刚到这里时的事情,忆起自己所经历的,感怀自己的幸运和一切的一切的机缘巧合。
看着在不远处死睡的麦林,特持认为自己有必要再经历一次自己的过去。
于是时间回到过去,从现在开始,既,特持来后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