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
何祭礼脸色苍白,愣神片刻,忍不住向人群伏倒的中心看去。
人们如倒掉的多骨诺米牌似推挤在一起,根本无法看清内部的模样,于是她奋力的向前爬去,双手在中心处扒拉开那些沉睡不醒的路人。
终于,
在最底部找到了,满脸泪痕,身上血迹斑斑,衣服也被扯成破布的霁和。
她哆嗦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将他抱起,仿若那是世间最珍贵之物。
泪水也随之涌下,
——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来晚了,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忽然间,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你叫何祭礼对吗?正是帮了我大忙了~”
真纪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人群中心,随意地踩踏在某个昏倒的男孩头顶,轻笑着,从何祭礼的眼皮底下,将埋藏最深的霁和拉走,拥进自己的怀抱当中。
何祭礼错愕地瞪大双眼,呆滞看看向她。
“呃…啊……”
眼睁睁的看着亲爱之人被别人,从自己面前夺走。
她的喉咙像被石子卡住,发不出一点声响。重新见到霁和还完好无损的欣喜、及时赶来的庆幸与对弟弟的深深歉意,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在一瞬僵住,随即变得扭曲起来。
咬紧牙关看着,
那个站在她旁边的衬衫女,正一脸温柔抱着自家弟弟,还将他深埋在可耻的鼓胀胸脯当中,轻柔揉着后脑勺,嘴里絮絮叨叨安抚些什么,就好像。她才是霁和亲姐姐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真纪丝毫没有多看,跪趴在地的祭礼一眼,
只是低头自顾自地欣赏着怀中之人,那泪痕满布,闭着眼略微愁眉的凄美模样,宛若精美无比、却又极其易碎的绝世瓷器。
她正想转身离开,忽然感觉腿被谁抱住了?
一脸疑惑的向脚下看去。
“把我弟弟还给我!”何祭礼低吼着,头发胡乱地披散在眼前,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一般。
发白的手指,像是要在此人的脚踝上抓出五个深深的指印。
“为什么呢?”
真纪收起笑意,微微皱眉,第一次正视她,疑惑的表情,又仿佛在奇怪这个地上的羸弱的蚁虫,意欲何为?
随意踢出一脚,力道就挣开双手的束缚,贯彻到何祭礼的胸口之上,皮鞋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乌黑脚印后,直接使得何祭礼倒飞十几米远。
“咳咳…”
何祭礼痛苦的倒在地上,无力的呻吟着,胸口剧烈的火辣疼痛,让她捂着嘴咳了出来,鲜血黏腻在指尖。
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背后皮肤也被粗糙地面磨出大片血痕。
她强忍痛苦的翻起身来,眼前却又被一片阴影笼罩。
真纪已经走了过来,淡然开口:
“我已经调查过了,你和这孩子应该什么关系都没有吧,凭什么以姐姐自居?”
“我…”
何祭礼顿时哑口无言,心理上的伤痛远远比肉体更加痛苦。
没等她反驳,真纪再次开口:
“姓名,何祭礼。年龄,20周岁。无独立的经济条件。
你应该明白,作为一个家境贫寒的普通学生,你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去抚养他长大,我说的够清楚了吗?现在由我来照顾他!
至于你?可以在原地等着,一会儿去排队消除记忆,给你个特殊待遇——从见到霁和开始,全部清除。”
说罢,顿了一会儿。
真纪蹲了身子,像是可怜她般,再次说出的话中带着浓浓的同情:
“何祭礼,你父母才在不久前去世,既然借此觉醒了不错的天赋异术,那就好好利用它,认认真真的活下去,不好吗?”
她怎么敢……
对父母的污蔑和语言上的折辱,让她的【纯一不杂】被动重新启动,触发。
何祭礼迅速冷静下来,沉默不语。
没有再急着还嘴,因为她才发现眼前人言语中的古怪之处。
现场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问题,却没有丝毫谈及霁和是否是诡异,而是突兀谈起领养,结合那些亲密举动,她怕不是可耻一个的恋童癖,想要对我家霁和图谋不轨。
那既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抛除掉霁和的身份问题,就是要在领养方面决定胜负吗?
虽然自己只是个没有条件当霁和“姐姐”的普通学生,但是…沈渡桥有啊,她出生豪门,只要能说动她帮忙,找点关系,没理由在领养方面竞争不过,区区一个治安署·特的职员!!!
这时,
清醒过来的池泉、程子和苏娜,
聚在一起经过一番讨论分析后,这才勉强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池泉挠了挠头,率先走了过来:“对不起啊,老大,我不该偷偷看你的,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是个能力范围这么大,还这么强的人型诡…”
“嗯?”
真纪站起来,冷冷的扫了一眼,出言打断了他的话:“霁和只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异术者,不要搞混了。”
池泉一脸错愕,刚想再说点什么。
程子小跑过来,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大声说着:“池子,这孩子这么可爱,魅力又如此出众,觉醒神奇一点的天赋也丝毫不奇怪呢,对吧?”
“可是…”
没等他话说出口,程子从背后暗中拧住一块软肉,用力掐扭着。
“哎哎…呦…可是老大,他以后要进组,我们的组员们都无心认真工作了,不得天天往霁和弟弟身边凑啊。”池泉泪眼婆娑,强忍后腰的剧烈疼痛,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程子听完,当即眼神飘忽,收起作怪的手背过身子,在一边吹起口哨。
“嗯…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准备让霁和在组里登记过能力后,就做个普通人,由我来抚养他开开心心的长大就行了。”
忽然,
地上趴着的祭礼,扶着胸口,费力的跪着站起身来,向外面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真纪小姐,她跑了哎。”
真纪向后祭礼逃走的方向望了一眼,思索片刻,面无表情的说道:“苏娜,你跟过去,帮她治疗一下,其他的就随她去吧。”
“好的,老大。”
黑衣的苏娜立刻点头应答,小跑着跟了上去。
“池泉,程子,你们处理一下这边昏过去的人吧,老规矩,掉清除这一时段的记忆,我再让他们醒来自行离开。
“收到!”
程子和池泉当即答到,将路人一个个搬到安全位置后,开始取“器”清除起记忆。
但她们没注意到的是,
人群中有一个鹿角少女,过早的醒了过来,还趁混乱的时机,悄悄溜了出去,逃过了被清除记忆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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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祭礼捂着胸口,直到跑出了距离治安署·特数百米远,才感觉那股来自真纪,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才随之消散。
喉中又是一股腥甜涌动,抽筋似的痛感出现在胸膛,再也走不动一步。
她急促的喘息着,靠着街边墙壁,停在原地。
不少过路人,都是诧异得远远看上一眼衣衫褴褛,游气如丝的她,就迅速跑远,仿佛害怕沾染到什么晦气之物一般。
这时,
何祭礼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你跑呀…接着跑啊,看看你逃不逃的出本座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