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过后,
沈渡桥一直都对我很好。
没错,好……
干净明亮的卧室内。
霁和安静的端坐在偌大的梳妆镜前,梳妆柜里摆满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
沈渡桥站在他的身后,一身绫罗裙襦,葱白指尖提着小巧的粉瓶隔离,倾身侧在他的耳边,温婉又俏皮。
“霁和,待会儿要闭上眼睛哦。”
“嗯……”
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由那双温热的白皙双手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所以应该算是好吧?
氤氲缭绕的浴室里。
沈渡桥湿红着眼睛抱了他很久。
忽然,
她松开手,指着偌大的浴池,问道:“霁和,你会游泳吗。”
我摇了摇头。
与其说会与不会,倒不如说我根本没有听过游泳是什么。
沈渡桥便欣然挽起他的手。
“我教你好不好?”
“嗯…………”
听她说,第一次游泳的人很容易呛水,我却一次都没有呛过。也许,是因为沈渡桥教的很细心。
所以,她对我很好吧?
自那天后,
沈渡桥就没有再去过学校了。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彼此依靠,生活在这栋别墅里。
她会给我做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亲手喂我;我也会陪她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帮她擦净额上的汗珠。
我们睡在同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住在同一个明亮,干净的房间。
——那个空气中充满尘螨,湿冷,腐臭味的牢狱,仿佛不过是一场过目的梦。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亲密无间。
但偶尔也会彼此分开。
有一次,
我半梦半醒之间,看见沈渡桥独自下床,我就好奇地跟了上去。
我沿着楼梯,赤脚上到别墅顶层,紧跟她的脚步,走进了最深处的那个房间。
那里平常是上锁的。
在此之前,她带我走遍了这所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但唯独没有那里。
房间里无比空旷,没有多余的家具,仿佛还没来得及装修;屋内又格外的暗,没有窗户,明明位居顶层,却仿若地窖。
走进房间前,
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我的面前,但我还是好奇的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被一片黑暗包围。
我被某种柔软的东西遮住了双眼,被一双手箍在温热的怀抱中,可这种感觉我已经很熟悉了,不会认错,我惊喜地喊道——沈渡桥!
她轻柔地松开怀抱,我的眼前重新变得明亮。
沈渡桥没有生气,而是脸上带着莫名的哀婉,“霁和,你怎么跟过来了?”
“好奇!”
她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是这样。”
“哈哈…对不起嘛。”我握住她的一只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痴痴笑了起来。
毕竟,
她再三嘱咐不要让我来到这个房间,但是一个人的好奇是止不住的!
“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嘛。”我鼓着脸颊,不满地嘟囔着。
沈渡桥摇了摇头,晃了晃另一只手上的绿瓶子,“这个房间是用来放它的。”
“这是什么?”我撇着嘴问道。
那个绿瓶子好像并不一般,上面篆刻着许多奇怪符文,不像玻璃也绝非塑料,甚至连我都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恨不得立刻从沈渡桥手上抢过来,把它砸的粉碎,或者立刻跑出这个房间。
恐惧?
这种情绪比任何都要来的稀少。
大概是我知道——我不会死,我已经知道了我不会死,也没有什么人能长久地抵抗我的魅力,包括真纪和沈渡桥,或者更上级的存在,甚至同为诡异的同事。
而囚禁的日子我就会一直沉睡下去,直到下次醒来,小动物会讨厌冬眠吗?反正,我是不怎么讨厌。
唯独让我厌恶的大概就是疼痛和那两个自称霁江的冒牌货。
不过也仅仅是厌恶罢了。
如果换成逼我吃香菜,我可能还是会选择与上面两个和谐共处,毕竟吃香菜是真的会流眼泪水。
对了,这是我的唯一弱点,“嘘”,我可还没告诉其他人过。
“沈渡桥,你哪儿来这么个脏瓶子啊,恶心死了,我们把它丢了吧,丢的远远的,嗯……丢到………别墅外面?”我向来有话直说,除非真的开不了口。
沈渡桥挑了挑眉,转身小心翼翼地把瓶子锁回保险箱。
牵着我走出了这个房间。
实际上,
她老是爱挑眉,这个表情很复杂,经过我的努力分析,其中一种意思大概就是嫌弃我蠢………
我有理由结合上下文,确定她在这个时候,做这个动作的含义就是如此!
虽然她挑眉的样子很帅就是了。
但我还是不高兴,我们沿着楼梯下楼的过程中,我趁她不注意就一口啃在她了半露地雪白肩膀上,留下了十个浅浅的牙印记。
要问为什么是浅浅的,因为我不舍得咬重嘛。
不过沈渡桥肯定被我吓到了,但她却忍着没表现出来。而是揉了揉我的脑袋,开始讲起这个绿瓶子的来历,
我想想,好像叫“什么魔瓶”,反正来自很久很久以前。
沈渡桥还没出生的时候,
这个瓶子就存在,传说中里面封印了一个魔神——三个头,八对眼,青面獠牙,反正非常丑,和我简直是两个极端。
它瞪别人一眼就能附身,还能将别人的灵魂变作它的仆人,它最喜欢肆无忌惮的搞破坏。
能力强的可怕,如果不加限制,几天之内就能屠掉上千万人。
沈渡桥牵着我去喂后院的猫。
她将手中的袋装猫粮撒进许许多多的猫碗当中,英短,三花,玳瑁…各种猫咪瞬间一拥而上,
看起来很乱,但是它们却又能精准的找到自己的饭盆。
我有点吃惊,
虽然我不笨,但换作我是其中一只小猫恐怕就迷糊了,还好有沈渡桥能照顾我,不至于吃不到饭。
沈渡桥捧起一只胖橘,“要摸摸吗?”
看起来软乎乎的,有点想摸。
但是还在沉溺于那个魔神,“喂,它那么厉害,怎么被你封进那个小瓶子里的?”
“不是我。”沈渡桥收起微笑,郑重地朝着天上指去,“死了很多人,其中不乏四级的“异术者”。最后被我们沈家的先祖许多其他强者封印。”
我掰着手指默默盘算,真纪是三级——已经是安城的第二强者,那要是魔神真的被放出来,岂不是安城就没了?
我撒娇似得抱着沈渡桥的手臂晃着,“那还是别放它出来,对了,它就叫魔神吗?”
沈渡桥沉吟片刻,说道:
“真名倒是很少有人知道——它叫“第四诫”。”
……………………
“好了,睁开眼睛吧。”
“嗯……”
霁和乖乖地睁开眼睛,结果,瞬间就被镜中的自己震惊到说不出来话。
他指着自己难以置信的问道:“这真的是我吗?”
“嗯,怎么样?”
倒不是说,比之前的自己好看多少。
毕竟他已经不能再变得更漂亮了。
而是宛如另一种的神圣存在,那滴泪痣被点去,配上高超的化妆技术,他好像从一种美的极端走到另一种美的极端。
即使是在平缓的白炽灯光下,他依旧闪闪发光,夺目耀眼…………
所以,她真的对我很好。
“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对了,你在家等我一下。”沈渡桥径直走向衣柜,毫无避讳地开始换着衣服,“我今晚才能回来。”
霁和蓦然回首,表情落寞不已,“去干嘛呀……晚上早点回来,我会睡不着觉的。”
沈渡桥轻笑着说道,“家里来客人,我要招待一下。”
霁和疑惑,“这里?”
沈渡桥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阴影下的表情格外冷冰,声音却微不可闻,“她来不到这里了。”
“什么?”
她换好一身黑衣的便装,转身,笑容灿烂明媚:“没什么,我尽量早点回来。”
霁和点头,目送她的身影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