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顶楼停下。
有着苏娜的带路，她们穿过灯光明亮的走廊，径直走进门牌上挂着“院长办公室”的屋子当中。
房间宽敞明亮，采光不错。
靠窗处，单一张棕色实木办公桌，上面还摆着一副茶具，墙边赫然贴着半边书柜。
满头银发，身材昂扬挺立的老人，正坐在桌后的梨花椅上，不急不躁地沏着新泼的茶水，茶香缭缭，清香气息被风带到两人鼻尖。
何祭礼顿时感觉脑子都清明不少。
这位面容慈善祥和的老人，估计就是院长没错了。
但她们要找的可不是院长啊………
何祭礼侧头低声问道：“龙猫呢，带我见院长干嘛？”
“别急，这位可是龙姐的主治大夫！”
说完后，苏娜就在她眼皮底下“变身”，换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甜甜地喊着，比寻常小男生都要乖巧不少：“陈老师好，这是我的大姑姐，何祭礼。”
老人恍然明白，笑着调侃：“哦？小娜已经有男朋友了啊，那院里其他小年轻恐怕要伤心喽。”
另一边，
由于胡说八道，苏娜的胳膊肉都快被何祭礼掐紫，眼角含泪，用扭出十八道弯的声音隔空发着好人卡：“他……他们都是好人………”
老人哑然，摇头摇头………这小子啊。
随即，端盏轻啜一口，再度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本名陈词，暂任“第九医院”的院长一职，可以叫我陈院长。”
何祭礼心道“果然”，恭敬问候。
一番拉扯过后，
院长又将视线投向苏娜：：“那小娜啊，你带着祭礼找我，有什么事呢？”
苏娜立刻答道：“我们想见龙猫。”
“刚送来那位是吧。”院长点头表示了然，她看过每一位经手患者的档案，径直站起身来，走到书柜旁，从中抽出一本。
“咔哒！”
机关触发，墙壁翻转，里面出现一个全新的空间。
老人率先走入其中，
苏娜急忙提醒，话语中还带着一丝兴奋：“快…跟上。”
医院居然还有机关暗室…………
何祭礼虽然奇怪，但还是搀扶着苏娜跟了进去。
穿过狭小的“书柜”后，豁然开朗，里面空间大的可怕，还遍布着三米多高的空心玻璃罐，罐旁各配一台电脑，跟科幻片中场景一模一样。
其中最显眼的位置，鹿角少女的含苞待放的美好躯体，赫然被蓝色液体包裹，漂浮其中。
“这是……………”
还没等何祭礼发问，苏娜就指着罐子，率先解释道：“这是我们“第九医院”特有的发明，”
“只要还能吊着一条命，哪怕只剩个脑袋送过来，我们都能将她治好！”
“剩个脑袋还算活人？”
何祭礼表情诧异，忍不住开口：“还能救好？！！！”
她不是有意质疑“第九医院”的水准，而是从小到大的常识告诉她，人没有五脏六腑不能活，而且光剩个脑袋，就算真的“救”回来。
那还是她本人吗？
苏娜“嘿嘿”一笑，似乎很满意她的惊讶，表情中充满着与有荣焉的骄傲。
“老师的“术”，可是四级的【枯木逢春】，官方的潜力值评估是“A”，什么“生白骨，活死人”当然不在话下。”
“至于剩个脑袋还算不算活人嘛，你就得问问老师了………”
何祭礼听完苏娜的解释，神色不由更加敬佩几分。
怪不得……如此夸张。
她在学校里就听老师讲过，能成功觉醒天赋的人，本就万里挑一。
而好不容易觉醒的“天赋”与“天赋”之间也有天大的鸿沟——稀有的“A”与“S”，每一位都是人类的瑰宝。
至于这两种人有多稀有，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安城最强者，数百万人的守护神，被省内术士誉为“老神仙”的存在，潜力值也是“A”。
但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京城或者魔都，而要屈居安城……………
何祭礼看着老人的背影，将这个疑惑默默压在心底，没问出口。
毕竟，这也不是她一个小辈该考虑的问题。
陈词调试完玻璃罐旁的电脑，顺势接过话题：
“我活的比较久，见过的人也比较多，总有些特殊的术士，恰好就是属“小强”的。”
“说不定，你们以后也能遇见。”
“至于救不救得回来，主要还是看人。”说罢，她顿了一下，又看向苏娜，笑骂道：“可别吹捧我，小真纪不是“S”？可比我这把老骨头强多了，你要是这么有空啊，还是多拍拍她的马屁吧。”
“哪有！我只拍您……啊呸，我都是真心话，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
老人摇头，挺直身板向密室外走去：“打住，我可不吃那一套。”
两人目送对方离去。
何祭礼将目光投向装有好友的玻璃罐中，
不知何时，
鹿角少女居然已经睁开了那双古井无波大眼睛，如海渊般的深蓝色瞳孔，看不出任何感情。
她将目光下移，本该是无暇如玉的双腿处，此时却空空荡荡，只有些许肉芽能看出生长的迹象。
何祭礼忽然有些紧张，身体不自觉想要逃离这里。
你……会怪我吗？
还没等她调整好心态，苏娜就又回到那副嬉皮笑脸的状态，一下子打破了气氛，指着玻璃罐道：“龙姐成3.0喽。”
虽然听不出什么意思，但肯定是在调侃病患。
何祭礼额头冒出条条黑线，攥紧拳头，重重地朝苏娜头顶砸了一拳。
“哎呦！”
苏娜捂着头，眼角泪花闪烁，连连求饶：“错了，错了。”
你这么皮，爸妈知道吗？
何祭礼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指着电脑，问道：“那个是干嘛的？”
苏娜背课文似的解释起来：“一般是用来检测患者状态，为了更清楚患者哪里不舒服，也可以实时翻译………”
何祭礼打断道：“就是人在玻璃罐里也能交流。”
“话是没错。”
何祭礼眼睛一亮，连忙拽着苏娜，走到电脑旁。
此时屏幕中，已经开始冒出一行行的字。
看来…院长之前的调试，就是为了方便她们和龙猫交流。
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但总归是要面对的，便读了起来：
“陈院长跟我说，我的腿，五天就能恢复。”
“我已经适应了“老鬼”的眩晕…………”
“祭礼，等我几天，我要亲手杀了那几个杂碎！！！”
言语中，没有丝毫责怪她的迹象，只有复仇的心念，那是将一切焚烧殆尽，烈火燎原般的滔天怒火。
苏娜惊呼：“不愧是龙姐，和我想的一样。”
何祭礼没理她，猛地回头看向玻璃罐。
鹿角少女表情依旧平淡，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们。
记忆中的挚友似乎一直如此………
自己被老师罚站，龙猫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起身，走出教室陪着她。
她受欺负，龙猫就面无表情地揍飞所有人，攥着血淋淋的拳头，淡声道：“我罩的。”
记忆中，她好多次和对方都说过：“不要这么莽，万一出事………”
龙猫只会随口打断她：“不是有你吗？”
是啊………
这样的她，怎么会责怪自己？
……
“嘀嗒”、“嘀嗒”
清澈的泪水滴落在地板，声音在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