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经过时间的沉淀会变得模糊。
或许还有哪些细节，他选择性忘掉了，不过，事情的大致经过应该没错。
“所以，你是来换签绘的？”
霁和从回忆中清醒，眉头舒展，轻车熟路点开收款二维码。
“先付再给！”他强调道。
因为那个精心裱过的签绘，早都被他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可能真纪小姐上班时，丢进了垃圾桶里也说不定。
反正都无关紧要，大不了收了钱，再从其他地方补偿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不是……”
少女才缓过气，将手中的写生板朝向他，指着上面的画作激动的说道：“我画出来了，还得了奖，我不是无能的画家。”
霁和仔细一瞧，上面还真是他，光从外形上来看简直一模一样。
对方居然仅凭记忆将半成品成功补全。
这算有天赋吗？
霁和顿时眉开眼笑，毫不客气地伸手要钱：“奖金我也有份吧，毕竟你是画我才得的奖，七三开怎么样，我七你三给你留点儿。”
少女闻言神色有些恍惚，依旧是递着画板的动作，眸子黯淡几分。
什么意思……
对我失望了，太拜金，不是真的喜欢画？
“你到底给不给啊？”霁和眼底多了分明显的恼意，手伸了半天都不给回馈，搁那里装木头人谁受得了。
“大晚上很冷的。”
“美术生不是都很有钱吗？”无论他怎么说，对方都不动。
霁和实在忍不住，嫌弃地接过画板，随意过目了两眼，又给她丢了回去，阴阳怪气道：“真好呀，得奖啦，有进步了，有我百分之一的美貌了呢。”
“不给钱就滚远点，别挡我的路。”
“真晦气。”霁和骂得干脆直接。
哪有大晚上马路相遇的巧合，又不是狗血电视剧，明显又是个喜欢跟踪的变态。
少女收回画板，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脸颊上因运动而产生的红晕早已消退，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漠。
忽然，她起抬头，眼底高光消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问道：“你…还记得我名字吗？”
霁和被她那股莫名的反应吓了一跳。
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唯唯诺诺的破学生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对方，历声道：“谁管你啊，穷鬼。”
谁知对方全然没有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近。
她歪着脑袋，眼神空洞，语气没由来地透着股阴冷的气味：“你刚从霓虹町出来，脖子还有那么多唇印。”
“我说…你做了吧，**。”
霁和瞪大眼睛，嘴巴张“o”形，下意识摸向裤子口袋，他难以相信之前那个乖巧女会说出这种可怕的话。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吗？
其他倒也无所谓，但这个词他实在接受不了，变成这样又不是他想的，明明自己只想当个好爸爸。
凭什么……
凭什么你有资格这么说我。
明明什么都不懂，难道你出生也带着上天赐予的枷锁和镣铐吗？
霁和气得胸口发闷，起伏不定，差点就下意识扔出「玲珑骰子」，狠狠修理这个口出不逊的蠢女人了。
但是京城。
无论在内外城区，有一条铁律，就是“无论任何理由，术士不得对凡人出手。”
甚至是随意彰显能力也会遭受严惩。
他注意到头顶的监控，正对着这一片区域，如果随意发动能力，影响到家里的支柱，在政府挂职的真纪小姐。
很可能，
自己这个黑户和女儿，最后会沦落到连个住处都找不到，说不准还要被治安部找上门。
霁和只能先后退半步，将自己的身形全部暴露在监控底下，然后指着上面的监控，色厉内荏地呵斥道：“看到监控了吗？”
“我警告你，不要碰我。”
“不然就不是给点钱就能打发的了，听过内城很有名的真纪小姐吗，她可是我…妈。”
话还没说完，少女就猛的扑了上来，死死按地扣住肩膀将他按倒在地，这个世界，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有很大差异，同年龄段的普通男性往往是对抗不了女性的。
但他不同，他是术士。
这里的人觉醒后便可以“术士”自称，即使非肉体加强的类型，也会大大改善原本的孱弱身体，甚至超越人类的极限。
“给老子滚开！”
霁和眼眶发红，用尽全力猛得一推。
这一下，完全可以将没有觉醒的肌肉猛女，推出一个趔趄，但眼前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却纹丝不动。
她跨坐在霁和的腰间，只用一只手掐住喉咙，就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忘记我的名字……”
“没关系。”少女掐住霁和的头发，微微用力向下一扯，他就不受控制地扬起下巴，头皮传来针扎般的痛苦：“我会让你记一辈子。”
许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很快，两个通红的巴掌印出现在他的侧脸。
剧烈的疼痛刺激下。
霁和刚刚那点醉意瞬间消散，整个人清醒得不止一点点。
“许！”
“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许早。”
顾不上脸面，霁和像个孩子般放声痛哭，眼泪鼻涕杂糅流了一串，糊在娇好红肿的脸蛋上看着极其滑稽。
到这个地步，常人看在他美丽的份上，哪怕做了再大的错事也该原谅他了。
但许早显然并非常人。
许早不为所动，娴静淡然地望着他，如果不是头皮还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他都快以为对方打完就消气了。
“哭完了？”
“嗯…”霁和小声呜咽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没料到，街上随便抓来一个不起眼的学生，居然也是新觉醒术士。
啧，不会是让我刺激觉醒的吧……霁和内心恶趣味的想着，表面却还在可怜兮兮抽泣：“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只是简单一说。
没想到的是，许早真的松开手，还换了个贴心的姿势，让他的脑袋能够靠在对方柔软的大腿上。
啧……
“要不要一起做些快乐的事。”霁和缓缓搂住许早的腰，贴在她的耳畔厮磨。
两人的呼吸逐渐炽热。
许早很自然将手探进衣服下摆，胡乱地摸个不停，看样子是从没体验过，一下子就陷入了男人的温柔乡。
觉醒了也还是处女，单纯的可怕呢……
他神色娇羞，很配合的扭动身体，软塌塌的跪坐在地上，任由施为。
与此同时，
悄然摸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玲珑骰子。
【玲珑骰子】
这是五年前，他在吃掉名为“何祭礼”的人类尸体，不久后，便觉醒出的神奇术式，一共可以记录六名曾倾心于他的人。
投掷出相应的点数，即可召唤出那个人的十分钟的“影”，“影”只有他能够看见，也只能附着在他的身上。
选择附着后，他的身体将会进入“同调”模式，继承部分能力且改变形体。
…………
霁和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骰子丢了出去。他要让这个不止天高地厚的傻子知道，白嫖的后果，不是谁都能承担的起。
叮！
小巧的骰子在大理石板上滚了好几圈。
他借着微缩的月光，清楚的看见点数精准的停留在“六”。
霁和心脏停了一拍，紧接着难以掩盖的愉悦，因为“六”点刻印的人是仅次于“一”点的王牌——真纪小姐。
“真是美丽的酮体。”
许早将手缩了回去，轻嗅指尖的幽香，然后满脸陶醉地点评起来。
似乎她刚刚不是瑟瑟，而是鉴赏了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