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游泳馆。
剩下一个脑袋的霁和只能紧闭双眼，等待自己的耳坠发力，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脖子断面处有肉芽生长。
如果没有狩猎得来的生物情感作为食物，完全恢复肉体很可能要等三、四个小时。
这个期间，他只能等待。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等待太久，三分钟不到，“嘭”的一声，霁和睁开眼睛，那只切面完整的断手恰好掉在他的脸旁。
空气中有股难闻的海腥味，几滴半浊半清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下。
霁和不禁皱眉，腹诽对方软弱无力。
“呼～呼～”西装女粗重地喘着气，休憩了一小会儿，弯腰捡起地上的人头，看着对方那张临死之前恐惧，不可置信的脸。
她总觉得哪里发生了变化…
刚才是这个表情吗，眼睛好像没那么鼓胀，里面的血丝似乎也少了点。
她端详了一会儿，又觉得美丽未减分毫，可能是自己太过忧虑，毕竟之前都是绑到野外作业，第一次在大学中动手，难免会因紧张，产生着错觉。
捡起地上的双肩包，底部有点浸湿。
还好没有染上血迹，她在里面垫了很多张面巾纸，这样放进去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边走底下边流。
等到放进汽车后备箱里就一切结束。
做完这一切后，西装女忽然感觉眼睛有点痒，情不自禁地将手摸了上去。
与此同时，她脑中莫名冒出了很多过去的场景，小时候第一次虫豸互相撕咬，残肢乱飞；第一次“不小心”活埋一只流浪猫；第一次从外网中看见黑帮按住四肢，亲手下刀。
那些美丽的场景，反复在脑中回荡，直到闪过那间白房子，里面的种种艺术品。
可惜后来随着她被一个死而复生的猎物反杀，那里也被公安查封，所有“杰作”都被各自家人认领，入土为安。
赞美，歌颂……
愤怒只是一闪而过，她又回想起那个梦想之地的种种，现在她只想歌颂美的诗句。
隐约有琴瑟相伴，舞者悦然。
而此时，从霁和的视角来看，这个女人拎着他的头发放进一半，忽然一动不动。
他现在就像是放进猫包里的小猫咪，只能从包里敞开的角度观察，过了一会儿，这女人就开始浑身抖擞。
然后用苍白的手，抚摸着自己的眼睛，更重要的是她是没有闭眼的！
完全没有眼皮的阻隔！
到这个时候，霁和已然抿嘴轻笑，不再装作刚才那副惊愕恐惧的模样，尽管脖子底下连接的是肉芽。
所以看上去有些怪异，但依旧有种脱离现实的病态美感。
片晌过后。
西装女的另一只手也摸上了眼睛，手里的劲儿一送，背包顺势掉落，“嘭”一下砸在游泳馆的瓷砖地上，霁和额头流下一溜鲜血，连带着滚了好几圈，脑瓜子嗡嗡的。
“扑通——”
沿着泳池的边缘，哐当入水，霁和一下子呛了好几口带血的水，好在他现在气管没有连着肺，直接从底下又排了出去。
然后晃悠悠地漂在水面上。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想奋力用小肉芽刨水出去时，周围早已经围满了肉块。
有的是他的手臂；有的是他的肚子；有的是他的小腿、大腿、胸、臀……总之，不约而同的是上面都张了一张脸。
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冲着他“咯咯”地笑。
比起被西装女“水调歌头”。
现在的霁和才是真的心慌，他警惕地望着周围这些“自己”，他将这些长出来的怪物称为霁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些江儿。
他们有些和自己相同的美貌。
却又虚荣、傲慢、自私自利，嫉妒心极强，还拥有分裂时，本体之前拥有的所有记忆。
最恐怖的是，明明是分身，却都不认为自己是分身，平时互相遇到了就会自相残杀，但如果本体在旁边，那么将罕见的统一战线。
“杀了他，快杀了本体。”
“你在命令我吗，贱人，你也配？”
“别吵了，你们是蠢货吗，就要一人一口把他吃掉也杀不了他，只有焚烧，你忘了他是怎么处理过去的“我们”吗？”
“烧掉，说的容易，你去找汽油啊，大腿上长了脸恶心死了，还装的有多聪明。”
“我要去逛街，我要去珠宝店，然后去古董店！接着吃法国料理，不，还是西班牙料理比较好！”
“我受够了困在本体内的日子，你们快去给我杀了他啊，万一让真纪小姐发现全都完蛋了。”
正因为他们性格卑劣，很快就吵得不可开交，七嘴八舌地命令或是辱骂着对方。
换作过去，早就彼此攻击了起来，但因为有霁和这个本体在，所以讨论的中心还是在如何处理他上面。
“该死的煞比，杀就杀，非要分s。”
霁和疯狂地咒骂西装女，因为他能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这些分身，在琢磨半天无果又实在讨厌本体的话。
肯定会选择放弃大脑，直接过来先把本体“啃啃啃啃啃啃……”，啃掉泄愤再说。
至于本体能不能复活。
以及复活后会不会报复，那都是以后的问题，万一自己能逃出这所学校，跑到被诡占据的三不管地带。
哪怕是位极人权，万人之上的真纪小姐也很难处理。
到时候才是天高任鸟飞，水阔凭鱼跃，这样想来杀掉本体是香，但无法做到的情况下，自由果然才最重要的。
这些分身都是他自己的一部分，虽然有的大脑还没长全，但没理由会想不到这一点。
不出他所想，稍后就有人发表意见。
“要不…我们把本体啃了吧，吃肉能加快身体恢复，等到长全身体再骗个色迷心窍的女学生，很快就能逃出这座城市了。”
吃肉是分身的专利……
霁和本人只能依靠感情，不然刚才努努力说不定能啃到西装女的脚趾头了。
“不愧是我，很轻易就想到了解决方法。”有分身扬起下巴，骄傲地附和。
还有的分身，眉宇间带着火气：“我也想到了，你干嘛抢在我前面？等我啃掉本体就把你也一起啃掉！”
即使还在拌嘴。
但一个人往他这里游动，其他的肉块霁江全都不甘示弱，疯狂朝霁和涌来。
“滚，别过来，滚啊！”霁和无处可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