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仿佛是这场瓢泼大雨也无法扑灭的灼灼阳炎。
彻底点燃了这片冷寂的夜空。
扩散的声浪化作铁锤,重重地敲打在那些还处于魅惑状态下的万族人,清醒过后,他们眼底纷纷涌出迷茫之色,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产生如此强烈的欲望。
与此同时,美杜莎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同样和她有“半蛇半人”特征的库库会还嘴。
两位代表人的沉默。
让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状态,但无论是哪一方都明白这个时间不会长久,她们不可能真的放走一个看到诸多秘密的人。
正当一腔热血的库库,发泄完心中的愤懑过后,不知道该怎么办时。
“霁和,库库,你们现在都听我的。”长期寄宿于蛇女肚子中的烛南之,迅速利用「同频」,将计划分享给一体的其他两人。
随后,悬挂在钢铁塔柱上的库库,利用反刍从腹部的巨大蛇口中,吐出一位不着衣缕,肌肤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少女。
最为显著的特征。
便是少女的雪色长发,直直的披散至足底,头顶有一对磨掉尖端,向内盘旋的黑山羊角,以及白绒绒透着粉的兽耳。
除此之外,她胸脯以下的身体部位,全部都是状若水晶的透明状,始终保持屈腿姿势。
库库用双手抱住少女。
让烛南之能以一个较为舒服的方式,卧在自己怀中,并且面向底下的万族人。
“阿努,莎莎,以及大家。”
烛南之平时妩媚动人的鹅蛋脸,少见地露出认真模样,眸子里闪烁着专注:“我们之所以会从哨位赶来,就因为发现了奇怪的标记。”
“果然,我刚才检索了这个人的记忆,他在刻意拖延时间,方便以真纪为首的对诡部一组,根据标记会赶过来围剿我们。”
“骗人,你们明明就认识!”底下有一个石魔反对,很快就引起了共鸣。
眼看声势有上涨的意思。
美杜莎二话没说,揭开眼罩的一角,奇异的能量波动笼罩石魔,将它从一个能说会动的有机物,变成了一座死寂的石头雕塑。
其他人瞬间熄声,有几个跳脚的飞速躲回人群中,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把性命丢在这里。
“谁敢没理由怀疑同伴,伺机引起队伍的内讧,一律斩立决!”美杜莎冷冷地扫过众人,头顶的密密麻麻的毒蛇吐芯。
有人将目光投向阿努比斯。
而他却双手环抱,不带一丝感情的站在原地,默许着将主导权交给自己的伙伴。
“继续说,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处理?”美杜莎眼看控制住局面,便继续问道。
烛南之回了个感激的眼神。
“我们的目标还未完成,不应该与真纪产生冲突,所以我们需要立刻转移据点。”
“同时,为了防止他利用某种特殊能力,再度引起队伍的暴乱,应该立刻选择抛弃他,并且我会用能力消除他的记忆。”
“杀了他,结果不是一样?”美杜莎眯着眼睛,仿佛透过蛇腹看见了隐藏在里面的人。
这句话,彻底惹火了库库,她眼睛通红,不顾烛南之地劝阻,对着美杜莎咆哮道:“你要想动他就先杀了本大爷!”
“库库尔坎,你知道你在跟谁吼吗?”
美杜莎脸上有点挂不住,她的高傲已经不允许自己再做退步。
关键时刻,心急如焚的烛南之,直接用手捂住库库的嘴,急忙抢话道:“没用,他是人形诡异,我从他记忆中查出了不死性。”
这话让众人面色骤变。
烛南之知道到了关键时刻,连忙利用「同频」让霁和做好准备。
“不行,绝对不行!”库库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可以的。”霁和眼神空洞,举起右手,一口咬断自己的大拇指,然后将血淋淋的断指,吐在蛇女的肠胃当中。
“快,就是现在。”烛南之极力催促下。
蛇女库库面色痛苦,短暂挣扎片刻,终究将霁和的肉体给吐了出来。
她用双手托着,霁和因无力而垂落的双臂,将美人雪白莹润的娇躯从蛇口拖出,毫无遮拦,彻底展示在众人的眼前。
几乎在一刹那,底下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口水吞咽声,眼睛里冒着赤红的凶光。
就连遮住双目的美杜莎也不免受到影响。
但美杜莎很快就镇定下来,抢在万族人再次暴动之前,果断地拉开眼罩,一道奇异的能量波动从中,射出瞬间笼罩霁和。
霁和下意识用手遮挡。
指尖却凝结成灰黑色岩石,并且这种岩石化还飞速朝着身体蔓延。
几个呼吸间,他便完全变成了一具岩石雕像,瞪大眼睛,瞳孔里充斥着惊恐,保持着伸出右手的模样,再无一丁点儿生命气息。
“死了。”美杜莎吐了口浊气,拉上眼罩。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知不觉中,红着眼的万族人居然将她团团围住。
美杜莎面色骤变,声音抬高了几个度,尖锐到几乎刺穿所有人的耳膜:“什么意思,你们要叛变百幕了吗?”
………
与此同时,埋藏在蛇女腹部的断指。
以库库的爱为食粮,血肉疯长出一具崭新的身躯,模样与过往的霁和如出一辙。
“霁和,你还好吗?”烛南之略带沙哑的磁性的嗓音从肠管上方传来。
霁和尝试舒展了一下新身体,只觉有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或许有其他隐患没注意到,但目前这具身体掌控权还是归他所有。
这次决定以一根断指为媒介重生,比之前仅剩个脑袋时还要大胆。
再次刷新了他“不死性”的上限。
霁和将自己安然无恙的信号,通过「同频」传递给其他两人,下一刻,内心便涌来一股汹涌的情感,庆幸与难过杂糅。
这是库库……
他仿佛能看到一个黄发少女,满脸热泪盈眶,怎么止也止不住的样子。
“库库,不要伤心,我没事的。”
“我…我就是不想你受委屈。”
外面,巨大蛇躯上的黄发少女,紧咬下唇,出了血,整张脸也都哭花了,还要强行装作是雨水,就为了不给其他人留下把柄。
蛇女的爱既悲伤又热烈,哪怕五年没见,依然没有丝毫衰弱的迹象。
可凋谢的娇花,还配的上灿烂的阳光吗?
霁和不清楚,内心仅剩的一点悲悯很快又被麻木所替代,他面无表情按照烛南之的原定计划,从蛇女的肚子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