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闹事的刺头是宗琪班上的几个男生,看样子应该是老相识,初中估计就认识。
后来听说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那几个男生觉得教官故意为难他们,总是吹毛求疵的挑一些错误,让他们在新同学面前丢人。
青春期时期的少年都是血气争先的。在我看来无关紧要的争论对他们来说却是可以上升到侮辱人格的鄙视。
倒不是说他们有问题,只是他们可以耗费无数心血顶着尴尬与虚荣去和别人争得个头破血流,但结果对他们来说并没有意义。
就是为了一口气。
不过宗琪老师的领导才能和话语水平实在堪忧,上去劝了半天。既不能让教官有个台阶下,也不能让那几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学生保全在新同学面前的面子。
在周围看戏的学生大多支持闹事的,倒不是他们对他们的行为有好感,只是相对而言更倾向于以这样方式对教官发泄一些不满。
这种事情不得到妥善处理,闹大了之后捅到学校那里去估计是学生和老师挨批。
你要批评教官,人家直接硬气甩手不干了,没准还撺掇其他的教官给你来个抗议,看你这军训还搞不搞的下去。
学生相比之下就好处理多了,你不接受批评就劝退,反正这学期钱已经交了,爱读不读。
老师算是连带责任,但脸皮厚点的基本不痛不痒,毕竟老师总不可能因为一个批评就辞职吧。
我倒是想上去说几句,但名不正言不顺。这又不是我的班,人家连自己班主任都不买账,能听自己的话?
我自己说服了自己,基本打消了当出头鸟的想法。
[江嘉,江老师。]
我正准备往后站站的时候,一个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传来。
宗琪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我,眼神里透露着渴望。
[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这是我脑补出来的声音,但不得不说和宗琪的表情实在契合。
我实在没法看到别人求自己的样子,尤其是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异性可怜巴巴的表情。
[咳咳……]
我先咳嗽了两声,把众人注意力集中我这边,我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询问缘故。
围观的学生七嘴八舌提别人回答,我听了半天也没搞懂事情的经过。
我干脆大手一挥,让那几个男生去我办公室等我,等他们走后再去和宗琪班上的教官商量,说了几句好话,然后自作主张的给那个教官放了半天假,把他们班的学生带到一块较为阴凉的地方罚站,让宗琪监督。
搞完这些后,我才跑到办公室处理那几个男生。
一进办公室几个男生很快围了上来找我倒苦水。在受了委屈告状方面,大男生和娇娇女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都是委屈巴巴说是别人的错,自己怎么怎么,别人总是怎么怎么。
我知道他们现在要听的不是不痛不痒的劝说,相比于这个顺着他们的气,让他们倾泻一下委屈的情绪比什么都有用。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我看他们发泄的差不多了,给他们一人拿了瓶矿泉水润润喉咙。然后委婉的安慰了几句,让他们不要再和教官争论,就让他们归队了。
搞定,收工。
和稀泥也是一门艺术呀。
至于他们明天会不会在发生争执?抱歉,这是和稀泥,又不是解决问题,明天吵明天再接着和稀泥。
我不把今天的问题一直拖到明天做就不错了,还帮明天解决问题?
我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去操场看自己班的学生军训了。
可能是以为我之前的举动让学生对我的认可度大大提升,一路上有不少男女生主动向我打招呼。
可能在他们看来,我这个行为证明我和他们是站在一边的。
年轻人就是这样旗帜鲜明,跟这些人打交道倒也落得一个轻松,不用小心翼翼。
我班上的军训倒也还正常,可能是有点杀鸡儆猴的因素在里面,一个个都有点正襟危坐的感觉。
看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奔往食堂,提前把饭打好去宿舍吃,免得等一下又是人山人海。
在我端着饭上楼的时候我听见了微弱的铃声,然后不到半分钟食堂就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我有些庆幸自己早早的离开,不然今天中午又只能吃泡面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因为猜出来门口是谁,说实话,我并不想去开门。
我虽然初为人师,对于和学生亲疏关系的尺度并不太清楚,但这样很明显是不合适的。
但最终我还是去开了门,果然也不出乎我所意料。
于晴大大咧咧的直接进来找地方一坐,刘璐和何婷婷说了声打扰,也就紧跟着进来。
现在的学生都不怕老师了吗?不应该是和老师待在一起就会感到浑身不自在吗?怎么现在还往老师这边凑?
于晴一进来嘴就说个不停,问这问那的,要她安静简直是要她的命。
我只能捏着鼻子敷衍,希望她们早点吃完饭早点走。
可这几个女生吃饭的速度简直令人发指,吃一口要嚼半天,就差把米饭一颗一颗的往嘴巴里送了。
好不容易将这三个小麻烦送走,刚准备休息。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小江吗,来德育处一趟。]
说完电话就挂掉了。
我拿着手机一脸无奈,蔡校长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话都懒得多说两句。
得了,今天中午的午休算是没了。
等我到达德育处的时候,宗琪、老蔡已经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已经在等了。
简单了解一下情况,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邢主任。
刑老师看起来大概30岁出头,身材笔挺,看起来很消瘦,但是眼神十分尖锐,戴着的眼镜都不能遮其锋芒。
在他的注视下,我感觉我又重回到了学生时期面对到老师的样子。
[你就是江老师吧。]
刑主任率先先开口,眼神中透出些许敌意和不满。
[是的是的。]
听到他喊我,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认为今天你对那几个男生的处理合适吗?]
刑主任直接开门见山,矛头直指。
[啊?]
我有些许没听懂他的意思。不是没听懂字面意思,而是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午那几个学生顶撞教官的事。]
刑主任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渐渐急躁。
[个人认为处理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我偷偷望向宗琪,后者沮丧地低着头不说话,像是被训过一样。
[没有问题?几个班上都讨论的沸沸扬扬,江老师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呀。]
刑主任已经懒得跟我站在一起说话,随手从桌底抽出一个椅子靠在上面。
我看了看老蔡,其并没有要说话的样子,宗琪也还是老样子,低着头。
[讨论的不会是不利于团结的事吧?]
我小心翼翼的问,虽然我并不知道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一班、三班、四班已经被我抓到六个在自习课给你写情书的了,二班甚至已经有人准备去你办公室“堵”你了,大——英雄。
[噗——]
德育处突然有人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是谁,我只能肯定不是我。
刑主任没好气话语让我感觉到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着吗,总是想着折腾你江老师干嘛。
[青春期,任何不正常的行为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我只能打哈哈,希望可以混过去。
刑主任看样子已经懒得搭理我,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摔门走了。
我第一次和刑主任的交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我一头雾水的看向老蔡,希望可以得到解释。
[那几个班的女生自习课心思不在学习上。]
老蔡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我点醒了。
[刑主任管的这么严吗?]
[是的]
不是巧合,不是事故,不是心情不好,而是每天都是这样。
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学身上,学生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眼中。他不允许任何干涉学习的萌芽生长,任何杂草都不能生长在学生的脑海里。他要用除草剂把每一寸土地撒满,确保不会有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长出。
回到寝室的我躺在床上,脑海里思索着李星星说的有关于刑主任赫赫有名的各种事情。
我很难想象自己以后这样的人共事,压力肯定会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