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的看着那蓝色的液体晕开。
“滴答-滴答-”
冰凉滑腻的触感,顺着她白皙的手腕处滑落,再地板上溅落,开出蓝色妖艳的花朵。
真美啊,她想这样感叹。
“我的天啊!依阿娜!你知不知道你到达在干什么!”他手忙脚乱的扯来纱布,八个腕足手舞足蹈着,但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止这条涓涓细流流淌。
“商尅笠,你说这样的世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是啊,这样的世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依阿娜看着这残破的实验室,实验室外面是血红色粘稠的海水。
那日几经波折之后,二人跟随那个声音的指引跳入了海中。海早已不是依阿娜认识的那片大海了,那梦幻到难以想象的无边无际绚丽多姿的紫色波涛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余下的只有一片不起波澜的猩红,看的让人直犯恶心。
在那个复读机般的神秘声音的再三催促下,二人,不,准确的说是商尅笠鼓起勇气拉着依阿娜一起跳入了这猩红的海水之中。
想象中那种粘腻的感觉并没有感受到,二人在跳入海中之后被一个奇异的光球庇护着。之后二人根据那个声音的指示找到了这个庇护所——一间残破不堪的海下实验室。
二人在这里找到了一些日志,它们记述这次灾难的源头。
她是一位名为安利翁恩蒂娅的母亲。五年前的一天,她和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些琐事大吵了一架。
“说了你别管那么多,你到底懂不懂啊!”负气的儿子离家出走了。
但作为一个母亲她能说什么呢,她只是想把她的心、她的爱、她的一切全部无私地奉献给自己的孩子,她能有什么错。
但是她没能等到他的归来,他再也没有回过家。
一天、两天、三天、她像往常一样做好饭,灯火彻夜未熄。
一月、两月、三月、她动员了她所有可能认识的关系,但她依旧找不到他,她亲爱的儿子。
她无助的祈祷、渴求,无奈的哀嚎、呼唤,然而回应她的唯有空旷寂寥。
直到三年后,像一具提线木偶一样的她漫无目的在街道上游荡的她被一群神秘人给绑架了。
她不知道自己被运往了何处,等她再次拥有清醒的意识的时候,入目的唯有人间炼狱一般的惨剧。
她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四方容器里面,很结实,她无法从里面逃出去。四周入目的全是可怖的怪物,他们原先全是正常的拉尼德人的,直到那些全副武装的白衣人,他们将那紫红色的液体注入了那些拉尼德人的体内。
被注入液体的拉尼德人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只是像睡着了一样蜷缩在一起。但不出一天,他们就变得不再是拉尼德人了,尖锐的骨刺从他们的腕足中刺出,身体上又长出各种各样奇怪的肉瘤,他们挣扎着咆哮,撞击着囚禁他们的牢笼,但一切都是徒劳,他们的努力完全无济于事。
大多数拉尼德人在药剂的折磨下只撑过了两天。在第三天,他们就只余下一滩猩红难闻的液体以及盘根错节不看分割的诡异骨刺。只有一小部分发生了血肉畸变了的拉尼德人存货了下来,但痛苦依旧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他们。
每过三天,那些神秘的白衣人就又会到来,之后又带了一些拉尼德人,他们会给所有拉尼德人注射那种紫红色的液体。
安利翁恩蒂娅想逃离这里,第三次了,这次她依旧幸运的活了下来,但她也变得不再是她。
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脱离这个牢笼的钳制,一种血脉相连个悸动不断在她心间回荡。他在这里?!是啊,他在这里!
孩子!她的孩子!
这些家伙只是将他们视为实验品,小白鼠一样可悲的工具,她可怜的孩子,在这里冤死。所有她找不到,怎么可能找得到?如果不是自己也被抓到这样,怎么可能找的到!
愤怒几乎快要吞没她的理智,但理智告诉她,她需要逃出去。对,逃出去,她要报复,报复这群该死的安卡斯人,如果不是他们,她的孩子就不会这样冤死,她还没有好好的跟他说道歉,说着她爱他,一切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
但是,结果为什么会这样,她无力的瘫软着,她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融化。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她在心里怒吼,她早已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早在第一次畸变的时候她的全身已被骨刺密布。
“是啊,为什么会这。”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她听不真切,好像幻觉一般。
“做个交易吧,我帮你,然后你杀了这些安卡斯人。”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像是灵魂脱壳了一般,她只能看见自己的躯体像是放入热锅里的奶酪一般,不断缓缓融化,最后连骨刺也没余下。
而她自己则是恢复原貌,但她好像不再属于这个维度一样,不再与任何实体产生交互。
“去吧,完成我们的交易,没什么能难住拉尼德人,毕竟是那个家伙的子嗣,你知道该怎么将他们全部杀死的,嘿嘿嘿......”
那个戏谑的声音接着说道。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出于一间海底的实验室内,再这里她居然可以跟其他的事物产生交互。
“呵呵,利用吗?不管你是谁,这都都不重要了,复仇,现在开始了。”
她沙哑的声音在这里回荡。
之后便是长达两年的准备,直到那一天,这个世界,伴随着她的复仇计划,永陷深渊,之后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要了。无辜的人?那么她的孩子,她就不无辜了吗?
依阿娜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疯子,但是她平平淡淡的生活已经被打破,现在她觉得,一切也都是那样的渺小微弱。
或许生命本就是这样脆弱了无生趣的。或许,奔赴死亡才是正确的。为什么要活着那,面对着无穷无尽的孤独。
锈迹斑斑的刀片,让污秽的地面开出了幽暗的诡异蓝花,它们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听我说,你不可以死,依阿娜,拜托,不要做傻事。”商尅笠慌乱地用绷带将那些杂乱的伤口缠上,但是太多了,这点绷带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她的身体越来越凉了。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她轻声呢喃着,嘴角挂着甜美的微笑,像是做梦遇到了最高兴的事,“拥抱死亡好像不是困难的事情,一点也也不痛呢,就是有点冷。”
商尅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无助的呆立在那里。
“为什么想要死,明明好不容易活了下来。”
“死,不要,死,帮助,死,不能。”
那个无序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但是依阿娜懒得搭理它了,她要拥向属于她的死亡,虽然它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