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年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天泽把自己和梦莲儿联想到一起。
而且一直被对方看着，也会不舒服的。
自己看似普通的衣服下，正穿着那件暴露性感的亵衣呢...
即便对方不知道也看不见。
还是特别羞耻。
“噢噢噢噢！”
她装作有些吃惊到失神的样子，纤细小手捂住嘴巴。
“...啊啊，抱歉，小七失礼了，师伯！”
她假意惊慌认错，连忙起身，礼貌恭敬地对着李天泽拱手鞠躬。
见此，李天泽眯了眯眼，暂且不做多想，只当灵狐亲近对方是偶然。
就像是，当初灵狐主动亲近梦莲儿一般。
“你就是苏小七？”
李天泽展开笑颜，深深看了她一眼。
“正是！”
孟年重重地点了点头，努力表现得像个乖巧懂事的小师侄。
“很好！很有精神。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小七你也不用太拘谨。”
李天泽微笑着说着，考虑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多说什么，给了灵狐一个眼神让它回来，他开门见山地接着说道:“陆师弟，还有小七，跟上吧。”
李天泽转身要带路了，孟年现在需要像苏小七一样恐高。
她只能悄悄暗示一下陆楚宁。
随后，她乖乖来到陆楚宁身后，站在仙剑上，从后紧紧抱住陆楚宁，以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于剑上瑟瑟发抖。
还不能抖得太厉害，只因系着两颗银铃的腿环还在她大腿上勒着肉。
由于高空中容易遇见大鸟，她不假思索地闭上眼，同时施法将两只耳朵掩上，确保自己不会被吓到。
就这样飞了不知多久，他们抵达了一处福地洞天。
清澈的山泉喷涌而出，汇聚成一潭冷泉，些许泉水沿着断崖飞流直下，随着水花飞溅，水中石柱发出清脆的拍击声响。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岩壁表面，如同蜂巢一般，有着数不清的小洞穴，一些处于完全封闭状态，一些处于打开的状态。
冷泉两侧则种有两棵树。
一颗大槐树，还有一棵，也是大槐树。
孟年步入左侧的阴影中，装出刘姥姥逛大宅院，有些拘谨的样子，悄悄张望，跟在陆楚宁的身后，下意识地寻找着大鸟的身影，好在并没有看到半只大鸟。
身旁水波荡漾，在她白里透红的侧脸上，印出粼粼波光。
让她看看，让她看看。
孟年暗暗倒吸一口气，稍稍歪着头，打量着坐了一地的仙门弟子。
她见过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先前还是梦莲儿的时候，他们总喜欢在她身边晃悠，莲儿师妹左莲儿师妹右。
时间久了，都会产生幻听，总感觉有人在背后偷偷念叨自己。
她现在看着他们，只觉得头疼。
尽量别和他们交谈，别和他们视线碰上，把他们全当大白菜吧。
随即，她装作有些想要退缩但同时又跃跃欲试的样子，小小惊呼道:“哇，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啊！这些全都是我的竞争对手？”
“小七若怕了，现在退出也还来得及。”
李天泽看了眼她，说笑道。
“大师兄，人都到齐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准备开始吧！”
一名短发女孩跑了过来，禀报道。
“好。”
李天泽微微颔首。
接着，他让所有参加修炼的弟子都站到一起。
孟年此时一米五几的个子，于人群中，显得娇小可爱。
经过李天泽的一番讲解，她大致了解接下来自己需要和其他人一起，进入洞穴里进行封闭式修炼。
这些洞穴全在他们身后的岩壁上，那些封闭的洞穴，正是有人在里面修炼还没出关。
此地灵气充沛，在这里待上一个半月，要比在外面修炼一年半载，都来得更有成效，乃是普通弟子可望不可即的修炼宝地。
孟年还有两个孩子在外面需要照顾，虽然陆楚宁八成早有准备，但她还是想要确认下，否则不放心。
“留给你们的时间只有一个半月，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好好努力吧。”
李天泽最后道了一句，便指了指山壁，让他们自己飞上去，随便挑一个洞穴。
所有弟子陆陆续续都动身了，孟年装作一脸害羞，扭扭捏捏地走到陆楚宁面前，一根手指挠挠脸。
苏小七才入仙门多久啊，就算天纵奇才，都不可能十来天就能飞了。
“师尊，帮我。”
“好啊。”
陆楚宁爽快答应，袖子一卷，直接将孟年夹在了腋下，飞向了其中一个洞穴。
“我修炼的日子，可儿和小哲就拜托师尊了哦，嘿嘿～”
孟年不想吐槽这个姿势，只是仰头对着陆楚宁轻柔地一笑。
听到这话，陆楚宁只是用鼻音，轻轻发了个嗯来回应。
满满的敷衍。
……
咚！
洞穴的石门蓦然砸下，激起少许尘埃，同时四下光线陡然间收束起来，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暗。
石门后不远处，孟年打坐调息，将带来的丹药仙草摆在了身前。
运转着体内气息，感受着四周灵气，缓慢地吸收着丹药仙草，渐渐便有一种置身于暖洋中的感觉。
周身经脉被灵气疏通，身上每一处都舒服极了。
由于洞穴中非常安静，气流经过的声音都显得清晰无比。
寂静的氛围下，却似乎渐渐传来些许令人细思极恐的稀碎声音。
好像是有很多只虫子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还在啃食什么东西。
孟年俏脸微微一白，短暂地陷入了回忆。
同样是漆黑的巢穴，却是血魔教用来饲养魔兽的巢穴。
潮湿，腐败令人作呕的气息，遍地森森白骨。
魔兽窸窸窣窣，于黑暗中蛰伏。
所有被教主掳来的人都毫无例外会被丢弃此处。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有弟子干脆与魔兽为伍，踩在他人的骸骨上，艰难地活着，但其实只是魔兽眼中的备用粮。
魔兽不讲人话，不讲情义道德。
自己和弟弟孟白也被丢到了那里，不同的是教主竟狠心将弟弟孟白倒挂了起来，只留在自己一人在地面上。
那时，自己年仅十二，弟弟不过三岁半。
面对黑暗中一双双猩红的魔兽眼睛，还有那些形同傀儡的人类，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是利用地上他人的骸骨和石块当做武器。
站在倒吊着的弟弟下面，绷紧着身上所有神经，用尽浑身解数驱赶他们。
[远离我弟弟！]
自己顾不上其他，只是遵从心里的一个声音:
如果不杀了他们，自己和弟弟都会死，所以，他们必须死。
作为大将军的父亲教她习了武，这些本领于此刻，统统派上了用场。
杀，杀！杀！！
她渐渐杀红了眼，迷失了自我。
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满手血腥，正用不知是谁人的骨架，在一只体型大了她三倍的魔兽的胸膛上，穿出了个窟窿。
看着飞溅出的温热，自己突然就笑了，笑得癫狂。
不会再有人为他们撑伞的当下，万事只能靠自己。
魔兽杀之不竭，自己便不断地杀。
都说肉体凡胎有着极限，自己却好像...已经不知道何为极限。
成为了杀戮的机器...
不知过去多久，眼中出现了一丝光亮，是教主打开了门。
[孩子，恭喜你活下来了。血魔教的大门为你敞开，你比任何人，比这里的任何人！都适合做我的大徒弟。]
名为炼蛊的试炼就此告终。
往事如烟，一点点变得模糊，一点点飘向了远处。
旧时那些幻影却好像缠住了孟年，她隐约间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它们好像在阻止着她继续修仙，分散着她的注意力。
不断重提往事，揭开她的痛处，往她最痛的伤口处不断撒盐。
加深她对陆楚宁，对这不公平的世间的仇恨。
它们嘲笑讽刺。
笑她身为男子却被变成了女人，笑她无法手刃仇敌只能被人玩弄于鼓掌，笑她只能日日伪装自己无法做真正的自己...
低沉诡异，冰冷的声音似要将她拽入黑暗的无底洞里。
孟年羞愤得头痛欲裂。
仿佛有虫子在啃食脑髓一般。
在这时她双脚开始发冷，身体剧烈疼痛了起来。
正是毒发了。
“唔...”
孟年紧闭着的眸子颤抖了几下，唇瓣轻微蠕动。
疼痛将她唤醒，灼热感在她身上蔓延开，飞快地温暖了她冰冷的躯体。
黑发一寸寸地染上了霜雪的色彩，转眼一米五几的娇小变成了一米七几的高挑，乖巧温润的脸变得清冷妩媚。
变回原貌的白发少女蹙着眉头，努力静下心来。
如同从寒冷地狱与火焰地狱中，来回横跳着，身上遭受的折磨渐渐临近了身体能经受得住的极限。
冷啊冷，热啊热。
她脸上浮现不健康的绯红，难受得不停喘着粗气。
呼吸急促得胸口起伏剧烈。
想到外面还有人等着自己，她咬紧牙关，不做无用的思考，努力摒弃所有的杂念，专心一致地只感受着周围的灵气。
她会坚持住。
坚持到看见黎明破晓的那一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到了宗门比武当天。
石壁上，不断有石门打开，有弟子飞了出去。
他们脸上喜忧参半。
但见孟年那扇石门纹丝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