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六年三月二十四日,二十三岁的张秋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出租屋,准备洗漱再做一会儿瘦腿操,然后睡觉。张秋柚在好便宜便利店接早班,早上七点至晚上九点。由于家里穷,高中便辍了学,早早出去打工。虽然家贫,可她一点也不瘦,但也不肥。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丰满。特别是胸脯收敛着的两颗白兔团子,一笑便摇晃颤动,后来总是让夏橘无比嫉妒。五官小巧清纯,脸蛋有些婴儿肥。极易脸红。张秋柚有自己的生活哲学,她认为生活是谜题,往后余生都是在寻找谜底。所以张秋柚对未来,不如说对一切都很乐观。
不久之后当她的乐观被击碎而哭泣时,夏橘穿过天地之间的暴雨,暴雨中的雷鸣电击,遇见她。
时间蹑手蹑脚地走到深夜,月亮像骷髅雕刻的工艺品,月光瘆人的白。张秋柚在窄小的卫生间往脸上拍爽肤水。十五块一瓶,太贵舍不得买。面膜更是与她绝缘,不过张秋柚皮肤出奇地白嫩,似乎能掐出水。小时候在老家务农的日晒风吹也没能摧毁她的天生丽质。四十五平方米的出租房只有卫生间的灯亮着,张秋柚离开时关灯,来到客厅打开客厅灯,她认为能省则省。但也不至于一灯不开,终日在黑暗摸索。她在客厅喝了小半杯水,准备关客厅灯,卧室的门却当着她的面自己合上了。里面发出翻箱倒柜的响声。张秋柚愣住,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慢慢放下水杯,趿着拖鞋缓缓走向卧室。
是小偷吗?不,不可能。除非他(她)在我下班之前就潜伏进来了。可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现身?难道他(她)不清楚我的动向吗?
张秋柚紧张地握住门把,咽一口唾沫,左手拿一根红色的棒球棒。这是便利店晚班的一个大妈给她的,说是儿子的遗物。听说张秋柚一个女孩子独居,便给她防身。门缓缓地打开,室内的黑暗也从缝隙中不断扩大。
“谁!是谁在里面!”,张秋柚猛地推开,打开卧室灯光。床还是床,衣柜还是衣柜,与原来无异。声音在门开的刹那间消失。张秋柚环顾四周,摆设简洁,只有一张床与一个衣柜,逼仄狭窄。她叹一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就算小偷看到这样的家,也会明白主人是穷鬼一个,早早转移目标了吧。
正当张秋柚松懈之时,背后的门猛地合上,“砰”的撞击声响彻整幢出租公寓,张秋柚整个身子夸张地颤抖,灵魂起了鸡皮疙瘩。显然是惊吓过度。卧室灯忽地灭掉,室内陷入卷土重来的黑暗之中。张秋柚紧紧抱着球棒,淡棕色的卷发因身体的颤抖而波动。翻箱倒柜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时张秋柚所在的位置是卧室的入口处,退三步就能背贴着门。而声响在前方的黑暗中越来越猖狂。张秋柚试图打开灯的开关,开关毫无反应,如瘫痪一般。门也打不开。她感觉自己被埋在黑暗做的坟。
是谁在恶作剧!这可一点也不好笑啊喂!是谁忍心要吓唬一个楚楚可怜,身无分文的美少女!狠得下心吗!张秋柚碎碎念,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她双手握住棒柄,朝声响处狠狠地挥去。建国后不许成精!什么妖魔鬼怪通通给老娘回去!
却发现举不起来。方才是张秋柚幻想的英勇画面。实际上她瘫坐在地,身子蜷缩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刺猬。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很胖的,都是脂肪,腻味得不得了!不要吃我......
两分钟后,一切又恢复正常。灯亮声熄。张秋柚从双膝的缝隙间偷瞄,观察情况。她拍拍屁股,心有余悸地站起身子。她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大促销买的一件碎花裙和一套牛仔服,还有三件是地摊上买的日常装,三件都一个样。衣柜的门内嵌有椭圆状的镜子。她趴在地上,检查床底,只有灰尘。一向乐观的张秋柚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所措。此刻她多么希望有人陪在她身边。
屋外的风把窗帘吹得飞扬,张秋柚连忙把窗户关上,却发现屋外的雨像是在天上被割开动脉似的,倾涌而下。不时有雷鸣与电击。卧室一时亮如白昼,一时又回归夜晚。她透过窗玻璃看见不远处的街上有个少女撑着黑伞朝这幢公寓走来。是住户吗?张秋柚瞥一眼床头的闹钟,晚上一时二十五分。这么晚了,希望她早点回家。她也有些困倦了,眼皮在打架。该说不愧是张秋柚,惊吓归惊吓,睡觉归睡觉,一码归一码。她倒在床上,准备进入梦乡,紧紧搂着球棒。球棒头端因为陷进两团大白兔之间而消失不见。不敢关灯,这点钱就不省了。
半夜,尖锐霹雳的闪电把她吵醒,张秋柚拿起闹钟,时间停在了一时二十五分。是电池没电了吗?她拍拍闹钟,毫无反应。大概是没电了。粉嫩小巧的脚丫穿进拖鞋,张秋柚不经意间看到街上的那个撑黑伞的少女还在原来的位置。这下张秋柚有些慌了,可爱的脚趾头跟着紧张起来,一伸一抠。似有预感般的,她盯着卧室的门,只见它缓缓打开,浓郁的恐惧凝滞于心头。客厅似乎有个人影从黑暗中走来。
说是人影其实也没错,因为张秋柚瞪大着水灵的眼睛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沿着墙壁行走,就像她不久前看过的恐怖电影中的情节一样。影子缓缓走向衣柜,衣柜的门也缓缓打开,张秋柚的目光随着影子的走动而变换,直到她的目光停在内嵌的镜子面前,因为影子走到衣柜旁边时蓦然消失。镜子倒映出张秋柚的模样。卧室的灯再次死亡,张秋柚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不自觉地张成“o”形,因为她借着闪电带来的白光,分明通过镜子看见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镜子只能倒映男人的下半身,长满粗毛的手臂比张秋柚的腰还粗(张秋柚辩驳说她的腰不粗,只是比喻)。闪电一过,白光瞬间消散,屋子陷入诡异与恐怖的黑暗深渊。
“叮咚,”门铃响了。异样的气氛被这一声门铃划破,张秋柚顿时松一口气,因为她明显感到背后沉重的压力已消失。灯彻底宣告死亡,不过客厅,卫生间的灯还是正常的。张秋柚连忙跑出卧室,锁上。再把沙发推过去,顶上。她透过猫眼,看见门外是一个少女,正收起黑伞。心下一惊!这不就是先前看到的原地不动的少女吗?不过应该只是伞的颜色相同,不是同一个人吧?卧室被她“封印”着,也不会更不敢回去确认一下那个少女是否还在原地。
夏橘大意了,方才中了幻觉之境,以至于在现实中被定了肉身。她很快将其破解,走上面前这幢公寓的第十六层,也就是租金最便宜的顶层。她收起湿漉漉的黑伞,点燃一根柚子味的香烟,不耐烦地摁响门铃。怎么还没出来?真的是,该不会被吓晕了吧?
好帅的姐姐!张秋柚开门后才仔细看清夏橘的容貌。对于初见的夏橘,张秋柚心中是这样评价的。
夏橘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屋内,环顾四周。
嗯,穷鬼一个。再看看张秋柚,又低头看看自己。哼,奶牛穷鬼一个。她发现屋子里唯一的沙发被搬去堵住卧室的门。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之前遇到的人都有类似的行为。于是盘腿坐下,自顾自地吸起烟来。张秋柚替她放好伞,等着夏橘下一句会说出什么酷酷的话,等了半天,夏橘嘴唇动了动,张秋柚期待着。她说,
“管饭吗?”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