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洛一锤敲向一个怪物的脑袋,另一个怪物趁此机会抓向威洛胸前。虽然那个被击中脑袋的怪物歪着头向后倒去,但是他已经无法躲避胸前的袭击。他的胸口,从锁骨到肚脐,被划开几道血淋淋的口子。他一下子跪下,血液从胸口流到地上。奈利大喊一声“威洛!”向他走来。奈利制造了一个小星力爆炸,炸飞了威洛附近的几个怪物,但又有更多的怪物冲上来。
血珠滴到地里。威洛感觉他要死了。不,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家里还有等着他回去的哥哥,小妹,还有母亲,身边还有孤军奋战的老法师。他不能死。
“我唤不出星光了。我唤不出星光了……”威洛喃喃道,“我不能集中注意力。”
在这威洛跪下的这一瞬,四五只怪物趁机站了过来,它们有的抓向他的腿,有的抓向他的腰,有的刺向他的心,有的刺向他的头。威洛已经避无可避。他用尽力气再次拿起火把,挥开刺向他脑袋的攻击,又将他的火把毫不偏移地捅向一个怪物。至少他死的时候,要把这一个带上!他已经想到了他的尸体被撕得四分五裂的样子。不知道它们会吃掉,还是丢弃在地上?等妈妈、大哥和小妹过来时,能找到他的残余吗?父亲在矿洞里死的时候,也像他现在这样吗?在这临死的一瞬,他悲愤地想到这些。
“斗——篷——【诺拉语】”
老法师右手抓着法杖,双臂张开,漆黑的法袍像是一个巨大的蝙蝠。老法师发出拖长而怪异的呼声,这串声音充满了气声,听起来像是一片呼呼作响的沉重布幔,轰隆隆地震慑了全场。随着他张口大呼,空气各处竟开始凭空凝结起点点澄黄星光,从小到大,颜色从淡到浓,它们颤动着涡旋着,像是众多星辰同时开始在此显现。
“开【诺拉语】!”
奈利的这句话像是在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爆炸,而那些空气中凝集出来的星光也随着他话语的出口,猛地向四周扩张炸开。这一炸,将包围向他们的怪物冲击开,众多星光相连形成一个帷幕,威洛、奈利在里,而怪物被挡在外。周围骤然安静,像是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怪物的嘶吼只能透过帷幕模模糊糊传来。星光流动的颜色投影到威洛和奈利脸上。威洛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像要浮起来了。
老法师神情严肃,悬空盘坐,光芒在他的白发和皱纹上流动,他闭着口,但声音却如闪电般传入威洛脑中:
“斗篷撑不了多久。威洛,回想回想之前是怎么感应星光的。趁着帷幕内平静的环境感应星光!我们在斗篷打开时同时攻击。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奈利深深地看了威洛一眼,随后闭上眼睛冥想。
威洛一怔。周围这层迷幻的星光外,怪物们疯狂地探着爪子、大声嘶吼。而星光内又如此安静、祥和,平静地好像会这样持续到永久。但威洛知道,这样的祥和持续不到几秒了。
威洛深吸一口气,也闭眼盘腿而坐。他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握在手心。这是维罗亚的沙子。手里感受着沙子冰冷的质感,在帷幕内安静的环境中,威洛终于入定。他的灵魂飘摇而起,好像忘记了周围疯狂、嘈杂的怪物们,毫不忧虑生死了。他感到后脑勺的方向有灼灼地痛:那是火焰,是火把!威洛似乎又回到了老法师在星空下用火把给他指引方向的那一瞬间,奈利的脸转过来对他说:“用心,而不是眼睛,感应星空,威洛!”。
霎那间,威洛仿佛穿越了亿万时空,直到一颗巨大的、涌动的蓝白色巨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覆盖了他的视野,从上到下。光芒好似洪流涌向他身边,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漩涡。他依照奈利之前的指示,尝试将它们浓缩,让这蓝白色光芒越来越强烈。但是随着光芒越来越浓郁,它们涌动地也越迅猛激烈,威洛感觉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它们的运行。那颗暴躁的蓝白色巨星,仍然在向威洛倾泻能量。在威洛感觉到自己要失控而炸掉自己和周围的前一刻,一双令他感到惊人熟悉的淡褐色眸子向他看来,山脉、雷霆、乌云显现。这些异象消失后,原来薄似羽毛的光芒,现在变得浓郁、平静又刺眼,不再躁动,顺着威洛的心意稳定地流动,还在随着巨星地输出而平稳地变强。
“威洛,准备好!”现实中的奈利喊道,“三、二、一,开!”
包裹在二人周边的星光帷幕骤然碎裂,化为一个个散落空中的光芒碎片。怪物们瞬间涌入,张牙舞爪向他们袭来。奈利率先睁眼,他的法杖上已经凝聚好一团浓郁的黄色光球,随着他一声令下,光球炸开,炸死、冲击开一大片怪物。
闭眼盘坐的威洛也在此刻睁眼。他的眼中光芒闪烁,像是含了两颗恒星,他张口大呼:
“冲击【诺拉语】!”
一连串的光芒从他附近迅速出现,这些蓝白色光芒耀眼刺目,一出现就向怪物飞去,拖着长长的炫光尾迹。光芒以威洛为中心,漩涡状盘旋袭向周围所有怪物,周围出现了一瞬的光芒穿行的爆鸣声,在击中怪物的一瞬又出现了同时的颤鸣声。未等威洛的话语落完,这一致命的过程就已经完成:前一刻所有张牙舞爪的怪物,现在以二人为圆心,全都倒在了地上。
威洛双手还保持着施法的状态,鼻尖急促地呼吸着。奈利看向那黑暗深处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瘸子李,说道:
“投降吧。告诉我们你身后那东西的来历,交代清楚所有阴谋诡计,你还有被净化后服刑的机会。”
瘸子李低着头,忽然又嘎嘎笑起来,这嘎嘎的笑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又输了,是吗?又失败了。”瘸子李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他又怪哭怪叫起来。
“清醒一点,别执迷不悟了!”奈利吼道,法杖上凝结起了一团光。
“亲爱的,亲爱的。”瘸子李摸向后方的黑暗,威洛这才发现那黑暗深处在不断散发浓雾的,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圆球状物体,它隐隐约约的出现,表面波动着活动着,好像活的一样。
“我们永远在一起。”瘸子李对那块黑暗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