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洛走出来到星都的街道上,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具体是哪一点不对。建筑还是那些建筑,但好像突然就变得很陌生。
“警卫,警卫,警卫。”他口里念叨着,边念叨着边跑。
别管什么说不出来的细微感觉,现在先去找到警卫才更紧要。芬迪尔不知道做了什么,虽然威洛知道他是想重现天光,但那些发生在三个可怜少女身上的事倒像是在召唤魔鬼。他会把恶魔和邪神引来毁灭学院吗?威洛不知道。现在紧要的事是快点去通知其他人,让星术士、警卫和教授们快点到达现场,阻止这一切。
跑着跑着威洛感觉心口很凉。实际上,之前还在实验室里时就开始凉,只是现在跑动起来更明显了。威洛伸进衣服一摸,竟然掏出了一枚硬币,似乎是刚刚看见异象时不知如何出现的。硬币制作得很粗糙劣质,花纹都很模糊歪扭。威洛只管随手揣进口袋,现在还不是深究这些小事的时候……
跑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有。又跑过几个街道,终于看到了几个人,只不过都是在逃窜,朝着威洛的反方向疯狂地跑着,嘴里喊着:
“啊啊啊啊!死人啦!死人啦!”
“有恶魔!它们在吃人!”
威洛尝试和他们交流,无论是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还是尝试告诉他们实验室里的事故,他们都完全没有理会。他们像一阵风嗖地一下就从威洛身边穿过了,威洛连一两个单词都来不及说出来。
又跑了一阵,威洛听到了大队人马的声音。远远地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人群大喊:
“快,快离开!”
又对另一个方向大喊:
“快走!在奥尔普索公馆!”
他们正好在路面上撞上。威洛一看,正是凯德利,全副武装,带队而来。大队的警卫和星术士跟随着他,最前面骑马的几人已向某个方向疾驰而去。凯德利身上穿着盔甲,腰间束着法杖和长剑,脸上焦急,指挥着大队人马也向那方向奋力奔驰。他也看见了威洛,对威洛喊道:
“威洛,你也在这儿!快跟着我一起去奥尔普索公馆!情况紧急!”
莫名所以的威洛就被凯德利拉上,加入队伍,被挤在马匹、盔甲和法师袍之间,向那个方向疾驰而去。凯德利还顺手从马袋里拿出个棒状物,直接塞进威洛手里。
“等等,凯德利,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去那儿?你给我的这是什么?”威洛问,“哈,哈,我快喘不上气了!我跑不了这么快。还有……我到这儿是想给你们说:实验室里出事故了!是芬迪尔,他……”
“就算整栋实验楼炸掉,也没有我们现在要去干的事情重要!”凯德利答道,“你肯定是在实验室里呆久了,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威洛,你难道没注意到吗?你看看周围,你再抬头看看天上。”
“什么?”
威洛抬头一看。
“万圣恒星啊!……”
天上的太阳竟然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虽然只是淡淡的红,像一层纱雾一样漂浮揉动在太阳表面,但也足够让人震惊:那永恒光耀纯粹的太阳,竟也被变象污染了。现在它不像一个给予人温暖的光球,更像一个血洞,释放恐惧的血洞。
威洛再向周围一看,这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笼罩上了同样的淡血色纱雾。世界就像被一阵血色重雨冲刷过。这就是威洛刚出来时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现在才意识到。
“这是什么?”威洛问。
“血日。”凯德利答道。他把跑不动了的威洛扶上马,好让他行动快些。
“吸血鬼攻城了。”凯德利边跑边向威洛介绍情况道,“已经打到了奥尔普索公馆。”
“怎么会?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没人知道。”凯德利回答说,“突然就进攻了,我们也是才收到消息。吸血鬼平时隐藏时看起来和常人无异,难以分辨。他们一定潜藏很久了……夜里暴起攻击人的学生,流窜的邪教徒……我早该想到的,这些都是线索。这些天里我们太关注学校里的骚乱分子和抗议游行,却忽视了……不不不,这些说不定也是吸血虫们险恶阴谋的外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让人忽略了外壳下潜藏的阴毒流水——一切都为了服务德拉格米尔的真正计划:毁灭帝国双城和它们的人民……”
听到这儿,威洛打了个冷颤。难道这一切都真是那位传说中可以血祭全城的吸血鬼大君德拉格米尔的阴谋?
分析到这儿,凯德利也等不及了。他要来一个警卫的马,希望能更快赶往现场。他夹着马肚,脸上焦急更盛。
边骑他边向威洛说道:
“我们是最早接收到消息的分队。吸血虫们真是选了一个好时候,教授们都在学院另一头开会。我们距离他们进攻的奥尔普索公馆最近,如果说有谁能在事态刚开始发展的时候就遏制这一切,那就是我们!我们将首先到达现场,阻止他们的进一步行动。消息已经传向学院那头,“北冕”大人和战法师们将稍后赶来。他们逃不了的!他们的阴谋注定失败!”
凯德利指着刚刚他塞到威洛手里的棒状物说:
“这是经过特殊制作的充能法杖,军械库里的,很宝贵,但现在紧急时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星光的能力已经提前蕴藏在里面,不需要强大星力就能使用。我知道你这几年碍于退化的星光而难以施展星术,那这根充能法杖就是你的绝佳辅助,让你施展你高超的星力控制能力!我们正需要你的帮忙。走,和我去一起炸翻那些虫子!”
到达现场时,已经有一片一片的尸体倒在了公馆外面,开肠破肚。奥尔普索公馆是一个装饰华美的贵族公馆,有四五层高,石质,白色的底墙和蓝色的浮雕相得益彰。只是现在这华美的外墙上被溅上了处处血迹,新鲜得如清晨的玫瑰,血珠还在石壁的孔隙中往外淌。血色到这里尤为浓郁,仿佛能聚成柱状,一直连接到天空中那颗血色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