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始于足下

作者:陆行鸟为谁而鸣 更新时间:2017/1/16 14:52:49 字数:3358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毋庸置疑的,当在场的各位仁兄见到白令的举动的时候,面色皆是难看无比。无论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老油条还是初出茅庐的小萌新,在此时,气势上已经被白令完全压倒。

名为白令的少年,环顾四周,面带微笑,用俾睨天下的姿态——

——将自己的一只运动鞋摆上了赌桌。

烟雾缭绕的小隔间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然而,这些带有鄙夷的,好奇的,欢乐的评论全然不在白令的考虑范围内。现在的他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专注之中。

“小伙,机会只有一次,说好了,别到时反悔!”赌桌旁,一个毛发稀疏的中年男人露出微黄的烟牙,咧嘴笑道。

“可以,不跟你多BB。”白令同样也用温文尔雅的微笑回以颜色。

气氛再度变得紧张,吓得桌旁另一个戴着眼镜的鸭舌帽小子一哆嗦。

“周宝大你给我,好,好,打,懂?”

烟牙大汉的口臭几乎要喷到鸭舌帽的脸上,鸭舌帽“噫”的惊叫一声,原本白净的书生脸庞愈加苍白。

“喂喂喂,不要恐吓选手,要是他乱打,输了算谁的?”

“去你妈的,赌一只运动鞋还有作假的?”

虽然被辱骂,白令的嘴角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弧度。

而他心中的猛虎却如此咆哮。

——老子就想吃个饭!我容易吗我!

没错,一切从这里开始,但是其中的缘由却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发生一般。

白令,这位未来坐在王座上,笑着回忆人生的老者,曾经也是一位少年。记者与回忆录作家无数次为此感慨,一生都在咆哮与撕咬中度过的雄狮,原来也有年少的时候,这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了。

至于事件的起因,还得从当天下午说起。

“……As far as I

am concerned, the excellent way to deal with the problem is to be positive

actor. What I want to express is a motto, ‘just do it,and

never give up.’”

刘三皮的眉头紧锁,面前的作文实在难以让他愉悦,不只是因为写出这篇文章的学生就在他面前要死不活的站着。这位脸上写着不耐的家伙正耷拉着脑袋,歪歪斜斜的站着。

刘三皮心中不悦,白令的情绪也十分低落。他一想到现在正和刘三皮展开一场solo,就想唉声叹气。他知道今天找他来是为何事。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但如果狡兔死了,走狗还不是自己家养的藏獒,而是某位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中华田园犬。那猎人,应当如何?

白令很不受刘三皮待见,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心地善良的说是白令不尊师长,用心险恶的则是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用眼神示意。然后人们就神奇的发现,伟大的人民英语教师,刘三皮先生的亲生儿子,刘三才同学的大名明晃晃的印在了市级英语作文竞赛的红榜上。并且更神奇的是,我们的白令同学,屡次被记过的刺头,好死不死的也赖在了上面,大有坏了一锅粥的迹象。巧合的是,他的名字恰好就在刘三才的上头一位。

呃,简明扼要的说,白令抢(至少刘三皮是这么认为的)了刘三才的头条,全世界都欠三才同学一个冠军。刘三皮不服啊,他呕心沥血培育一个祖国的栋梁之材,居然不如一个成天不务正业的洗剪吹?顺带一提,白令同学的棕色头发真不是挑染的,这为他入学造成了一些困扰。具体来说,就是一所正规的学校是不允许学生染发的。白令顶着一头棕发去报道,被人轰了回来。

痛定思痛,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白令马上明白症结所在,去高级美发会所把头发染成了黑色。第二天他骄傲地回到了报到处,这回他真成了染发的不良少年,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了。校方记了个过,令他限期整改。白令的高中生活就以一份记过通知书和半黑不棕的头发开始了。

这并不意味着白令是位被冤枉的好人,不然也不会被屡次记过处于退学边缘。所以刘三皮的愤懑还是有些道理的。白令在刘三皮的课上啥都不干,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看小说,书名是《皮皮鲁与XXX》。

刘三皮的嘴皮子也是赫赫有名的铁嘴铜牙,此时此刻却无以言表心中千万草泥马的奔腾。按理说他应该来句鼓励一个拥抱,为英语之王的诞生献上礼炮。可作文的内容又让他的自尊心难以容忍。白令的作文从来只有一个模版,尤其是最后一段,刘三皮几乎能在睡觉的时候流利的背出“Just do it and never give up”这句用到天荒地老的神句。更气人的是评选人就吃这一套。

最后他只能饱含深情地盯着白令,白令也无所畏惧的注视他。十秒后,这场在教室简单的颁奖仪式就结束了。台下的同学热烈鼓掌,有甚者甚至流下了热泪,为自己能见识到师生恩怨的化解与教学精神的升华而喜悦。什么流言蜚语,在此刻不攻自破!你看两人默契的眼神交流,胜过千言万语!

白令对此表示,你们高兴就好。比起和刘三皮的眼神撕逼,下课的活动更让他激动不已。今天,会有多少肥羊上钩?说起肥羊,他腹中的饥饿感就愈加显著。嗯,还有5分钟下课,他掐指,啊呸,掐腹一算,饭点到了。

刘三皮对某些投机取巧的社会现象的批判似乎暗有所指,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白令也不理会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兀自玩耍起来。这样多好,各取所需,刘三皮骂的爽快,白令自得其乐。

刘三皮不想坏了兴致,没有将白令再挂起来婊。这时候把白令拉出来批斗等于刚才的文化人游戏变成了泼妇骂街,显得他很没有风度。他恨白令抓住了他的软肋,但白令又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他难以发作。两人的关系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在相爱与相杀中徘徊。

铃响,他心满意足的离开,只是对白令的无视心有芥蒂。同时,白令也哼起了口哨,因为今天的鱼塘又将是一场大丰收。

“来来来!魔术竞猜!看穿魔术把戏的奖池里的5000元都是诸位参赛者的!参加一次5元!一次5元!或者二食堂的鸡腿3根!3根!”他吆喝着,在讲台上摆出阵势,哗哗哗的洗着扑克。早已司空见惯的同学们呼朋引伴的聚集在讲台的四周,其他班的老司机也熟门熟路窜了进来。看热闹的在后排簇拥着,参加的往白令的红箱子里投进紫色或几张绿色的纸,在前排的位置上坐定。

“艹,我预算三天的鸡腿都押上了!这回要再不赢,我就吃……”一位身材圆润的板寸少年气恼的对旁边的人抱怨。

“吃?”

“……吃惊死了!”

“马闰,别怂啊,就是刚啊!”旁边的人揶揄。

马闰老脸一红,辩解道:“马勒戈壁,你见过白令掉包过?”

旁边的同学哑口无言。白令的战绩就是这么的传奇,传奇到鸦雀无声。还没下注的萌新闻言,手里的钞票不由得抖了抖,有点退缩的意思。

“我是新来的不懂行,你都知道会输还往火坑里跳,马闰,你号称‘虽然身体发福但都头脑依然清晰’的机智呢?”憋了半天,旁边的同学回敬了一句。

“哈哈,你错了,我会用事实证明,你爹还是你爹。”马闰狂傲的一撇嘴,然后对他耳语,“今天,剑神会来。”

马闰旁边的同学茫然不已。剑神?老子还狂战嘞,你是失心疯了想shut down白令不成?马闰见状,也不多加解释,万一让白令听到,他撒手不干了咋整?

“最后30秒!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白令的面前走过了一茬又一茬的人,心里不禁乐开了花,今日风水不错,这么多大鱼上钩。忽然,全场寂静,人群外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有一人,如摩西般缓缓走来。

来者有着清秀的面孔和春日般的笑容,风度翩翩,穿上古装就是武侠里的世外高人。白令一甩并不存在的袖袍,遥声喝问。

“来者可是……猪八戒?”

“皇帝的远征已然完结,只留下你这祸国殃民的灾星。”来人却也不恼,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我是恶徒的克星,也是恶徒克星的克星,我是周剑,请诸位同仁不要拍照。”

这位说话文绉绉的家伙,正是马闰口中的“剑神”——周剑。在白令的淫威之下,任何试图戳穿把戏的年轻人纷纷倒下,唯有周剑,无往不利,让“小刘谦”白令折戟。他是唯一能打败白令的大神,坊间称他为“剑神”。这也与他年级第一的头脑相符。

两人一个玩世不恭,一个风轻云淡,隔着讲台遥遥相望,倒是有决战紫禁之巅的架势。白令忽地咧嘴冷笑。

“还剩,10秒。”

顿时,无数只手将钞票扔进了钱箱。包括刚才犹豫不决的萌新,听马闰一阵吹嘘后,也迫不及待的将5元投进了箱中。自从上次被气急败坏的失败者举报后,白令还是首次有如此之大的营业额。“剑神”的威名,由此可见一斑。即便他的性格注定不会有众多追随者,但是只要他愿意参加白令的竞赛,人们便会唯他马首是瞻。

只因为,他击败过白令,是带来胜利的勇者。甚至白令为了避开它,还取消了好几次的魔术竞猜。时间一到,白令便急急忙忙的合上箱子,唯恐有人让他多亏一点。可仍有人强行塞进了几张紫毛爷。

“去,去,没投钱的都靠边站好。”白令驱散人群,让下注的人在前排坐好。大家都笑嘻嘻的看着他,有人双手抱胸,有人掏出了饮料瓜子,有人去隔壁班搬来了板凳。这带翻无数车队的老司机,今天也要翻车了。

白令脸色波澜不惊,他越是这样人们越觉得他心虚——不慌你合钱箱那么急作甚?白令还是带着他营业性的笑容,说道:

“诸位看官稍安勿躁,魔术竞猜,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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