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目光死死的锁在多多手中的刀上,缓缓起身来。
多多手上的苹果被递给了爱丽丝,爱丽丝同时伸出了手,却没有伸手接过苹果,只是将手悬在半空之中。
“爱丽丝姐姐?”
爱丽丝在多多的疑惑中动了起来,将手伸向了——那把小刀!
路边的禽鸟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惊飞乱逃。
同样美丽的金丝,同样精致的双眸,如此神圣的面容,还有那同样的选择——多多被爱丽丝扑倒在地上,小刀被抢走,精心准备的苹果被打翻在地上。小刀刺向了多多,但却又偏离了多多。
小刀刺穿了多多两边的木板,锋利的刀刃就贴在多多的脸上。
刀刃为多多的脸颊留下了一条红印。
“为什么偏偏是你?”痛苦让爱丽丝的脸颊扭曲变形。
那一刻在多多眼中,这位将刀刺向自己的仿佛不是爱丽丝,而是简。是那个曾经对多多温柔的母亲,但又被多多伤透了心的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苍白的字眼中存在了少女最真诚的忏悔。
现在,多多却成了那个泪流满面的人。
爱丽丝一家的分离最主要原因是夫妻不和和复方家族的干涉。爱丽丝父亲的死更是其父方家族的问题,这一切与多多本身其实并无太大关系,但多多现在却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但年近15岁的小女孩儿又无法承担起任何责任。
爱丽丝抽出了扎在地上的水果刀,在咬牙切齿中再次将刀刺向了多多的面门,但又在即将碰到多多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爱丽丝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样,抓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狂怒后是短暂的冷静,趁着这短暂的冷静,爱丽丝选择径直走向离多多最远的那个位置,将自己的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企图借着这阵寒冷来维持自己的冷静,但目光还死死地被那雪白的刀刃所牵制。
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这是爱丽丝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多多好。
多多思念来自简的温暖,回想着那温暖的怀抱和那温柔的话语,但一直停留在散落在地上的苹果上的虫子,却将多多拉回了现实,拉回了那个冰冷的床下。
在那间黑暗的小屋子里,秋后房间内会爬进许多这样的虫子,多多曾经在很饥饿的时候会抓这些虫子来充饥。
多多痛苦的意识到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小屋子才是多多真正的家,那个铺着红木的烂衣服的床底才是自己真正的小窝,那些恶心的虫子才是自己真正的食物。
在悲伤中多多疲倦的睡了去,做了个美梦——多多梦到了自己,才是简真正的孩子,自己独自享受了简所有的关爱,直到梦中一把钢刀掉落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那声响如警,笛如丧钟,将多多彻底惊醒。
天空还是黑色,但这已经是翌日的黑夜。
多多疲倦的醒来,而此时此刻,爱丽丝正手持小刀,站在多多面前。
“哐当——”爱丽丝将手中的水果刀丢在了多多面前。
那声响和梦中的一模一样,多多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做梦。
车停了。
“家”到了。
车门打开,爱丽丝带着通红的双眼下了车。
简的面包店还在营业中。
简在店内也望见了下车的爱丽丝。
“妈妈?妈妈!”
“爱丽丝?”
母女俩终于确认了对方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亲人,而不是来自噩梦的残影。
爱丽丝冲向了简,简也奔向了爱丽丝,母女拥抱在一起,终于重聚。
多么温馨美好的场景啊!
爱丽丝在简的怀中疯狂的抽噎着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简也跟着满眼通红,安慰着自己怀中受苦的女儿。
而这一切,在站在两人身后的多多的眼中,却显得极其的刺眼。
“妈妈抱着的是谁?是爱丽丝姐姐啊?为什么妈妈没有看我?明明我也是……”几丝白色随风挡住了多多的视角,多多用手刨开,原来是自己的头发,多多又望着我紧相拥的母女俩,望着那一团金黄,“不是的,不对……不……我不是……”
多多终究还是确定了自己的梦醒了。
没有多余的勇气再上前一步,多多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多多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灯外,藏在夜的阴影里。
“多多?”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多多的身后传来。
对于多多来说,那是恶魔的声音。
来者正是红木,与李萨尔约会完的红木。
对于多多来说,梦还没有醒,只是换成了噩梦。
“不要……妈妈……”面对红木的步步紧逼,多多下的双腿止不住的发抖,并开始尝试着向不远处的简求助,但——简选择将爱丽丝死死的护在身后,眼神中充斥着警告地看着多多。
多多不明白为何简要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色。
但事实上,简真正看着的是多多身后的红木。多多刚刚出走那一段时间内,红木只要喝醉了酒就会到简的面包店闹事情,现在简对这个人简直是恨之入骨。
多多在看见,向向自己投来威胁的眼神的同时,也看到了她脸上那条极其突兀的伤疤。
“多多,你回来了。”红木尽量心平气和的向多多打招呼,并尝试着用一只手将跪坐在地上的多多拉起来。
但多多看见红木此时此刻就只会发抖,最多会时不时望向一边的简。
多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活生生被红木打死,而这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简的帮助。但当多多注视着简将爱丽丝报回面包店后,多多心灰意冷。
“求求您……不要……不要在这打我……不要在爱丽丝的面前打我……不要在简的面前打我……”多多祈求道。
多多不想让爱丽丝看见自己的惨样然后被她嘲笑,更不想让简看到自己在红木手下被蹂躏的惨样,至少要给简留下最后一个好一点的印象。多多不想让简继续为自己担心,尽管多多明白,现在碱可能已经根本不在乎自己了,但多多选择欺骗自己,让自己沉浸在最后的几次幻想之中。
被棍棒殴打致死和被蜜糖溺死,多多选择后者。
同样是母女重聚,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红木带走了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