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对面的男孩子脸涨得通红，笑容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口中念出的是最为简单直接的告白。
这话清晰地传入了少女的耳中，却丝毫没有能够进入到少女那装了多层防弹隔板的内心。
假如是以前的自己听到了异性的告白，假如是普通的女孩子听到了异性的告白，或许会更开心一些吧？
“对不起。”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少女带着清爽的笑容，拒绝掉了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很好的朋友。
“是吗……这样啊，我能问下为什么吗？”
少年脸上原本自信满满的笑容也变得有些抽搐了起来。
“我并非是你的女主角，你应该很明白才是。”
“那我们之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少女摇了摇头，朝着他鞠了一躬，便留下了看不清表情的少年，独自一人走开了。
恋爱喜剧没有了恋爱，也并非是喜剧，这便是名为人生的无聊现实。
本就屈指可数的，可以被称之为朋友的人这下又少了一个啊。
少女一边打开门，一边如此叹息着打开了家门。
“我回来了。”
“好慢！”
迎接她的是扎着可爱双马尾的女孩，比她小了两岁。
“今天放学被人叫住了，对不起，饿坏了吧，我现在就去做饭。”
纯白色的墙皮，反射着橙黄色灯光的实木地板，简朴但不便宜的家具，这便是少女和女孩的家。
“噢，所以哥哥是被谁叫住了？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个白痴男？”
少女脱下校服的外套，从一旁的挂钩上取下了围裙套上，对妹妹的话不置可否。
“哼，那家伙老是麻烦你，你干嘛要帮他，这次又是看上了谁？”
女孩走到了她的背后，替她给围裙的丝带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不，我不会再帮他了。”
“该不会这次他看上你了吧？他也配？”
“他是主角，这部小说的主角，自然是为所欲为。”
“但是你不是他的女主角。”
“所以我拒绝了他。”
“哥哥，你就该狠狠地给他一拳，把他的肝脏都给他打碎。”
妹妹在她的旁边，比出了一个拳击的姿势。
“我没有办法，神明的命令，直到他脱离小说的主线之前，我都要帮他。”
“所以你之后终于不用再帮他，这倒是好事，既让他认识到了哥哥比那些纸片化的垃圾女主角好得多，又让哥哥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白痴男了，一箭双雕。”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个神难道还会来烦你吗？”
“肯定会的吧，毕竟我还被他捏着把柄。”
“哥哥，你当初到底和神定下了什么约定，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女孩的脸看着很悲伤，少女正在搅拌蛋液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哥哥！你还不相信我吗？当初你说自己变成了女孩子，哪怕爸爸妈妈都不信，但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你这一边欸。”
女孩有些不满，从身后抱住了少女，手上的动作也开始有些不安分了起来。
“别这样，我还在做饭。”
“别哪样，哥哥？”
女孩踮起脚，樱桃色的薄唇靠近了她的耳朵轻声地低语，说完还舔了一下少女的耳垂。
“啊……”
弱点被攻击的少女忍不住轻哼出声。
她闭上了眼睛，想起了那地狱一般的日子。
曾经的她，或者说曾经的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本科毕业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努力了两三年当上了部门的总管，有一个即将谈婚论嫁的青梅竹马，有一个可爱的妹妹，有一对民主而又爱着自己的父母。
直到自己被那个自称为“神”的家伙，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哥哥，这样，则么样？”
变成美少女很好？
一点也不，起码对她来说是这样。
自己的过去消失了，父母不认自己将自己当作骗子，青梅竹马投入了其他男人的怀抱，工作丢了，家人没了，一切一切的都消失了。
看着前段时间播放的动画，她只感觉到了讽刺。
所以她与神定下了契约，神给了她存在的证明，而她需要帮神做事。
等价交换，向来如此。
“哥哥哥哥哥……”
如果有一天，连妹妹也不曾记得自己的过去，那么自己就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
她没有办法说出事实，因为那会让妹妹也离自己而去，自己也将失去最后的居所。
说实话，每天在学校里当一个合格的“女配角”的生活已经够受了，不过这个职责也终于结束了，自己或许终于能够踏上不是正轨的正轨了。
在这自己已经被彻底扭曲了的现在。
“哥哥？”
女孩的眼中依旧闪烁着欲求不满的光。
“……你先去洗手，我去关火。”
少女从沙发上起身，将全然散开的衣衫重新扣好，回到了厨房。
“好……”
女孩舔了舔还残留着晶莹液体的指腹，踩着小兔子拖鞋去了卫生间。
晚餐很简单，一碗番茄蛋花汤、一碟清炒虾仁、一根拍黄瓜，女孩似乎没什么胃口，筷子在碗里敲敲捣捣，雪白的米粒却不见有减少。
“小椿，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啦，不是哥哥的问题。”
她有些吞吞吐吐，抿着唇，全然没有之前扑倒少女时的生猛样。
“是学校里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爸爸妈妈他们……”
“没什么啦！”
椿胡乱扒拉着将饭扫入口中。
“我吃饱了，我先回房间了。”
“……好。”
少女并没有多问，似乎对态度前后反差极大的椿没有丝毫的疑惑。
她只是呆然地重复着缓慢的进食过程，直到胃部传来“我已经差不多饱了”的信号便放下了筷子。
收拾餐桌、洗碗、打扫厨房、洗澡、上床睡觉。
如果白水一般的第二人生，谈不上有什么黑暗的地方，但同样也见不到光，倒是正应了那句话，阳光之下必有阴影，那么连阳光都没有的话，就不会有阴影了。
少女一边祈祷着妹妹明天不会忘了自己，一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