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雅应该是成神了，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
洛羽语气里带着一丝惆怅，开口补充之前的猜测。
“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间相信蕾雅，并且潜移默化之中将她奉为城市的所有者。”
“说是守护者，或者是所有者，事实上，蕾雅就是我们的神明。”
“你也能看到，大家对蕾雅说出的话没有一丝质疑，只剩下服从与相信。”
“可是她到底真的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吗？”
疑问出口，却没有人能够解答，云汐也只能沉默。这种事情，只能由这里的人来决定。
“我们没有被影响，夜雪姐姐也是。如果我能说服夜雪姐姐，她可以不执行蕾雅的决定，毕竟，城市实际的管理者是我的……妈妈。”
夜雪对于蕾雅的信任来源于蕾雅做出的奉献，蕾雅创造的巨量的能源就是她能够相信蕾雅的原因。
如果洛羽能说服夜雪，说不定这次的海底行动就可以取消，或者是暂缓。趁着这段时间，女仆还能再去几个世界探索，说不定能获得更多的转机。
是相信属于自己的神明，还是怀疑呢？
从蕾雅醒来可以交流的一刹那开始，人类有了属于自己的神明，这也是这座城市得以留存的根本。
如今面对这位神明第一次提出的命令，女仆不知道会将历史导向何处，更重要的是，蕾雅的人性还残留着几分？
压抑的气氛在房间蔓延，云汐有些难以忍受这种感觉。这不是对未来的绝望，也不是对自己弱小的失落，这是一种更加难以形容的感情。
是怀疑，不仅是怀疑别人的选择，同时也是怀疑自己的选择。对未来的迷茫和对自己如何选择的担忧压在女仆身上。两种不同的想法激烈冲突，大脑不停地思考，但却一丝明朗的去向都没有，女仆甚至还因此产生了完全不应该出现的头痛。
云汐看着女仆痛苦的神情，心中也隐约有些绞痛。用自己世界的话来说，洛羽陷入了严重的精神内耗，必须要给她一个明确的选择，不然她还会一直纠结下去。
“洛羽姐姐，你以后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话语突然响起，内容是女仆小姐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有些过于突兀和尖锐的抽出瞬间将洛羽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女仆连忙摆手说道：
“小云汐再说什么呢，姐姐绝不会成为你的敌人的。”
“意思是洛羽姐姐一直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没错，姐姐永远会和小云汐站在一起。”
洛羽有些疑惑，不知道云汐突然在问什么，但还是直接做出了自己的回复。
“那就好，我也一样。”
云汐听到洛羽的承诺，舒了一口气，小声地做出来相应的承诺。
“所以，洛羽姐姐，这次能不要想太多，将这些抉择交给我吗？”
云汐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意图，把抉择的权力拿下，同时也把抉择的压力留给自己。
云汐与这里的感情实在是太少了，做出决策没有和女仆一样的顾虑和心理压力，能够以超然物外的理性视角来考虑。洛羽最难过的一关就是自己心理上的障碍，云汐决定自己帮她跨过去。
“啊，这，这……”
洛羽有些犹豫了，事关重大，将这些交给一个小萝莉真的好吗？如果最后选择了错误的那条路，会给云汐带来怎样的后果？
看到洛羽犹豫的样子，云汐知道这时候要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小女仆：
“洛羽姐姐，你刚刚说的都是骗我的吗？”
小萝莉装作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连语气都变得十分委屈，偷偷挤出的泪花在眼眶里闪动，泪眼汪汪地看着女仆，看上去十分可怜。
洛羽收不了云汐这副样子，连忙蹲下去，拿出手帕轻轻擦去云汐的眼泪，不再多想，匆匆开口道：
“不是的，姐姐相信云汐，之后就……”
“就什么？”
听到这，云汐急忙追问道。
“就……靠你了。”
洛羽仿佛如释重负，终于说出了云汐期盼已久的那句话，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的情况，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两位能跨越世界的人，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的高端战力翻倍了。蕾雅决定进行最后一次的海底探索，此次的目标就是寻找‘火’，因此我把这次行动叫做：”
夜雪顿了顿，扫视过每一个围绕着她的人，人们的脸上满是迷茫与疑惑，直到现在才稍稍缓解了一丝。
“逐火。”
“维护激光器的人员继续留下，其他人解散，做好告别和准备，等待进一步的安排。”
然而人群并没有离去，人们不约而同地打违背了夜雪的命令，迟迟没有离开，似有什么想问的。
“夜雪小姐，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吗？”
最后一次，没有说是最后一次什么，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人类最后一次的机会，最后一次的斗争。失败，人类迎接灭亡，成功，人类或许还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没等夜雪回答，侧面的一扇门自动打开了。没错，就是蕾雅所在的房间的门开了。
百年前消失的考古学家，五十年前短暂出现过的蕾雅，在人类最后的关头，再一次出现了。
蕾雅神情有些呆滞，只有眼神还保留着一丝清明。身上还穿着当初探险海底时最里层的抗压服，头发已经能垂落到地面了，黑色的发丝之间似乎还有许多闪动着的光点。
夜雪不能再往下看去了，这位洛羽的姐姐已经能看到蕾雅头发之间的眼珠了，再观察蕾雅，自己的精神可能会崩溃。
其他人没有这种状况，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到蕾雅。所有人在蕾雅出现的同时，将头深深地低下，眼睛迅速合上，不敢让任何光线进入眼底。这是一种本能，一种规则，人类见到难以直视的东西的自保行为，而这一次，不可直视的是神明。
“不计代价，寻回火焰。”
蕾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再次确认了她的意志，或许可以说是“祂”的意志。这一次，不止有夜雪能听到蕾雅的话了，城市里所有人都能听到蕾雅的决定。这不是一种声波的传递，而是一种概念上的输入，直接将信息灌入人们脑海之中，无论远近，任何人都知道了这一切，包括在灯塔下休整的洛羽两人。
“解散，等待命令。”
作为城市的管理者，蕾雅意志的执行者，夜雪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转身向着蕾雅的房间走去。
如同雨滴落下一般，蕾雅的身躯快速崩落，一片一片的羽毛落下，散发着金紫色的光芒，在触地前的一刹那消失。
许久之后，人们才敢抬头平视，相顾无言，遵循着夜雪的命令，回去准备可能来临的探索。
……
“祂彻底醒了，而且命令了所有的人，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但如果……”
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已经把选择权交给云汐的女仆又开始止不住地思考起来了。云汐看着女仆又开始皱起来的眉头，伸出自己柔嫩的手指，轻轻把它抚平：
“多和我讲讲具体情况吧，洛羽姐姐。
然后，一切就交给我来决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