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该死啊。
叶常乐看着眼前这个依然笑容灿烂的少女，突然很想给自己一耳光。
这段时间拿着个破剧本就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把自己当面壁者一样动不动“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想着只要按照剧本走就一定能达成完美的结局。
甚至之所以能理所当然在巴黎行动，很难说没有反正是个游戏这种心态。
可这不是gal。
他的依仗高高在上，而根本没考虑一无所知的里奈有多么不安。
在入侵现实后，少女们并不是再是一个标签和几种萌点，而是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的同伴。她们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成长，也有自己的改变。
江樱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如光般璀璨，所以叶常乐一直对其有种坦然和感激。但对一无所知的里奈，自己真的有打心底将其当作可以信任的人么？
在她俏皮地叫着自己兄长，对自己付出真心的依赖和亲近的那几分钟，自己脑海深处又想着什么呢？
是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还是忌惮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认为这不过是gal的设定？
遗憾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清晰而残酷。
“那就不画吧。”
叶常乐轻轻抓住里奈的胳膊，伸手把画笔从她手中拿了下来。
“诶？”
里奈愣住了，下意识夺回画笔，神色有些慌张。
“抱歉，里奈是开玩笑的，里奈会好好听话的，也会好好努力的，所以请让我画下去。”
少女抓着画笔的样子显得有些狼狈。她抬头看向叶常乐，眼底满满的恳求。
“别，别放弃我啊兄长。”
女孩梨花带雨的样子，其中几分是演技，几分是真心？
叶常乐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别随随便便说这种话啦。”叶常乐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伤害了被逐出门的我脆弱心脏，所以要求你补偿。”
“哈？转折太生硬了吧？”
“烦，烦诶。少啰嗦，放下画笔我们出去玩。”叶常乐不由分说拽起赖在沙发不动的里奈，“好不容易来到巴黎，什么都不去逛逛也太亏了。”
“……唔虽然完全没理解情况。”里奈的脸色已经没有刚刚不安的神色，反而是满头问号，“不过既然是兄长的约会邀请，那么里奈自然没有拒绝的可能。”
很抱歉这个不是约会。而且我还会提前和老板说一下预支工资。
顺手向江樱报备了行程的叶常乐藏好了手机。
……
据说冬天的巴黎大街相比其他季节，更多了节日氛围和浪漫气息。然而这是叶常乐第一次来国外，在他看来其实无论怎么样这条大街氛围感都相当浓重。
毕竟在他之前乏善可陈的人生中，连首都都没去过。
最远的足迹是陪刚结束小升初的谭何德前往省会，结果运气差到家里遭贼。
之后无论是谭何德个人旅行还是舅妈家的家庭旅行，他都一个人守家。
冬季的巴黎大街并没有太多游客，刚刚结束的圣诞元旦与华夏新年让这条街充满了喜庆氛围，各地各国文化杂糅在一起，将这座城市的宽容包并体现的淋漓尽致。
里奈贴在他身边，正在欣赏着路旁的建筑物和商店橱窗中的精美装饰。
嗯，就当作是在欣赏这些吧，如果是欣赏窗内奢侈品的话叶常乐是打算当作没看见的。
“虽然说这么急急忙忙的出来了，但是该去哪呢？”叶常乐挠了挠头。
“兄长大人，你不会是那种丝毫不做计划的随缘被动约会派吧？”里奈的眼神中开始带着怜悯了。
“不是的，只是今天看到天气很好所以就！”叶常乐心说你听我狡辩，“对对对，就是那种春天的浪漫之类的。”
“……那不就是无计划么？而且现在是冬天。”
叶常乐语塞，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沦落到被里奈吐槽。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算啦算啦，这时候还得靠旅行大师里奈来为不中用的兄长指点迷津。”
里奈轻轻凑过身，把本就很接近的距离更加拉近。少女的吐气吹在叶常乐的耳边，带着一股栀子花的香气。
“如果是游客的话，我们现在在的巴黎大街，还有不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都非常受欢迎。路程差不多三四公里，哦，凯旋门的话只要两公里，就在大街的西端。”
里奈仿佛恶作剧成功般拉回身子，然后继续掰着指头。
“不过如果不想去景点，那么蒙马特区和圣日耳曼区都还挺有巴黎特色的。也还好，不算很远，五公里左右？”
“为什么是疑问句。”
“因为这些我也是听说的。”里奈理直气壮地说，“大多数时候我只知道目的地，嗖，车就会开过去。这些都是我在车上心算的距离。”
叶常乐慈祥地拍了拍少女的脑袋，然后打开了谷歌地图。
很好，是个天才，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
埃菲尔铁塔，与那次直升飞机绕着城区鸟瞰不同，再一次俯视整个巴黎，结合这段时间的经历，总感觉对这座城市亲近了不少。
卢浮宫那些世界级的艺术珍品，虽然叶常乐看不懂，但是里奈却似乎乐在其中。时不时晃着脑袋给无知的兄长讲解——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瞎编糊弄。
圣母院教堂，经历焚毁后又再次修筑，犹如这座城市般，看似美的脆弱，却偏偏带着历史的厚重。也许是由于大家都是哥特式所以师出同门，里奈在游览中也两眼放光。
蒙马特区则让叶常乐一度怀疑《Paris理论》中那些人天天喝咖啡的地方会不会就是这里。那些小巷和咖啡馆流连着不少一看就很有艺术感的各国艺术家，还有人大胆向里奈发出邀请，在里奈的窃笑和叶常乐的怒目中摊手离开。
慢慢的，天色暗了下来。
“唔嗯？兄长，是雪诶。”伸手接着从天空中落下的那抹洁白，里奈用与平时不同的雀跃，摇着叶常乐的胳膊。
“你不是老巴黎么？”叶常乐调侃道。
“再老的巴黎，也是第一次和你看到落雪呀。”
里奈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飞雪落在她的发梢和鼻梁，她像小狗一样抖了抖脑袋。
叶常乐笑了笑。他脱下外套，披在少女身上。
眼前女孩的娇小让整个外套显得过于厚实。叶常乐翻开外套的帽子，把它该在里奈的头上。
少女俏脸一红，整个人微微拉开距离。
“抱歉，因为太幸福了所以感觉像做梦，而且对心脏也不好。里奈要求和突然变得更帅的兄长保持安全距离！”
看着面红耳赤的少女，叶常乐苦笑，远远伸过手。
“那牵手总可以吧？接下来要去卢森堡公园，路上会穿过商业区，别走丢啦。”
“里奈向总把妹妹当笨蛋的兄长发出严正抗议。”少女红着脸握住叶常乐的手。
“这是什么骗局嘛？准备温柔对待妹妹然后把她卖掉的骗局。但是由于太幸福了所以哪怕别骗也没关系。这么想的里奈真的为自己感到不安。”
（卢森堡公园冬季一般五点半闭园，但在gal入侵下，就请当作开放到晚上九点半的夏季作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