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兄长你的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走在叶常乐身边，里奈有些担心地说道。
“前段时间刚从修道院回来，没倒好时差。”叶常乐打了个哈欠，随口胡说八道。
里奈闻言一下子凑到少年身边，抱住他的胳膊自告奋勇，“那我来扶着哥哥好了！”
“请容我拒绝。”
叶常乐把胳膊从她的怀里拽了出来，同时感慨了一声不愧是里奈，那份柔软竟然能够这么若有若无。
对A，要不起
“今天是来买特殊色彩颜料来做最后作品完善的，大庭广众拒绝拉拉扯扯！”叶常乐义正言辞。
里奈小声地咂了咂舌头，所作所为和淑女看起来毫不沾边。
寒假即将接近尾声。
而不久之前，全世界艺术家评论家的目光也被巴黎的一则消息所吸引。
华夏江家牵头，法国两大老牌贵族德维尔纳夫与杜邦家族共同参与。这个名为星光之翼的比赛在最近被各大主流媒体平台铺天盖地式宣传。
各种分析前瞻和预测让向来低调的艺术圈狠狠地受到了冲击。甚至有不少评论家把这个新生的比赛直接类比为艺术界青年画家的“雨果奖”。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只是重在参与的国立美术学院很快调整了教学方针，把所有师资力量都投入到了鼓励与培养参赛选手与其作品上。
而借读生中唯二报名参加的里奈和凯瑟琳自然也受到了很多关注与指导。
虽然难免有些质疑和嘲讽，但由于退学时索菲的道歉以及返校的艾薇儿努力，至少在目前这个班级，敌对和仇视的声音已经小了很多。
“据说因为这个比赛爆炸性的热度，还引来很多外国游客赶着这段时间过来，就为了欣赏几天后的正式比赛评奖。”
里奈看着巴黎大街比往日多了好几倍的人流，可怜巴巴握住叶常乐的右手。
“兄长不用怕走丢。里奈会照顾好路痴兄长的。”少女握到手后见叶常乐并没有挣脱，马上一副翘尾巴的硬气样子。
“下次我把芙蕾德联系方式推给你。你们一定很有话题。”叶常乐苦笑，视线却似乎在人群中接收到了某个不那么让人愉快的画面。
他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远处的BMémoire餐厅。
这是一家米其林一星餐厅，据说成立于1916年。其装修风格典雅，以白色和蓝色为主色调，墙上挂着各种艺术品和照片，主打浪漫与神秘。
“那家店怎么了吗？”里奈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它们家的焦糖布丁和冰淇淋难吃死了。我都奇怪怎么评上的一星。”
“而且在巴黎其实口碑也不好，不过媒体工作和宣传倒是挺卖力的。”里奈微微扯了扯叶常乐的袖口，“难道兄长饿了吗？如果想吃法餐的话不如一起去Guy Savoy吧，坐车很快就到了！”
“那家店不用预约的嘛？”托赛事的出圈，现在的巴黎颇有种回到了十二月份旅游旺季的感觉。
“什么是预约。”
里奈很认真地提问。
“算了没事了，打扰了。”叶常乐捂脸。“谢谢你，我不饿。”
“啊……不去吃饭啊。”里奈难过地嘟了嘟嘴，“那兄长你在看什么？那边是起什么争执了嘛？额，那几个华夏游客你认识？”
有点熟。叶常乐心说，尤其是一家三口中那个妇女。
毕竟半个月前那个妇女刚被江樱用餐盘砸晕。
……
“你刚刚明明说里面没位置了！怎么那个法国人过来里面又有位置了呢！”女人指着挡住自己的华裔男人恶狠狠说道，“你别说什么狗屁预约！当老娘瞎么！他刚刚分明也在问有没有座位！”
“抱歉这位女士，我们店确实没有多余的座位了，刚刚那位先生是我们这儿的员工。”前台的华裔男人用极为彬彬有礼的口气说道，眼神却打骨子里带着一抹轻蔑。
“员，员工？你家员工和客人走同一扇大门进出？当我们没去过米其林餐厅么！”女人更加愤怒，她的叫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前台顶着这些目光，寸步不让。
“对不起，如果您在这样无理取闹，那么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男人语气透出威胁，“请您记住，您只是一个异国的游客。恕我直言，您的国家和您的肤色，都不适合在巴黎这么张扬。”
“……你什么意思。”妇女怒目圆睁，指着前台，“我和你的肤色有什么不同，啊？我和你的国家在过去又有什么不同，啊？！”
“为什么对那个法国人卑躬屈膝，对自己人耀武扬威，啊？！”
女人的诘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前台笑眯眯摇了摇头，“抱歉女士。我是法国人，并非您的自己人。我虽然无奈我的肤色，但我为我的国籍而骄傲。”
“……算了算了。”女人还想冲过去理论，被一旁的中年男人拦了下来，“别理这种人，他们自己在这里没少受歧视，所以反而变本加厉用看不起我们来摇尾乞怜。别和他们计较。”
“是啊妈。别吵了，我们换家店吧。”女人的孩子也拉住女人另一个袖子，“别这样。好丢脸啊。”
女人气的发抖。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时候竟然是自己的孩子和丈夫首先来拦住自己。
“您说那位先生没预约。恕我冒昧，您听得懂法语么？”前台见到对方气焰弱了下去，笑容更是灿烂。
“虽然很抱歉这次不能为几位服务。但还是希望各位未来用空的时候光临本餐厅。”前台用很轻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在本店空闲的时候。”
……
“我听得懂。”
叶常乐出声道，站到了那家人前方。
他看着那个华裔的前台，语气平静。
前台微微皱眉，细小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走来的少年。
身上的服装沾着些许像是油漆一样的东西，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名牌服饰，脖子手腕也空空如也……
虽然那家人看到他的出现似乎有点震惊，但多半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前台很快得出了结论。
“很抱歉先生，鉴于您的外貌，我很难不认为您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们才不和这些人是一伙的呢！”跟着跑来的里奈躲在叶常乐身后，不满地说道。
前台看了一眼少女奇怪的暗黑洛丽塔风格打扮，更是笑着摇了摇头。
哪有正经人穿这一身出入高档场所的。
“抱歉，如果你们在这样继续纠缠，我们就只能把一切交给巴黎警方了。”前台用温和的语气说出了恐吓的话语，“巴黎警方可听不太懂英语和华夏语。”
由于所有的对话对于叶常乐来说都是华夏语，所以此时前台理所当然认为对方只会说现在对话用的英语。
“不就是法语么，谁不会啊。”里奈换了语言，开腔嘲讽。“别吓唬人了，巴黎的警方有精通各种语言的人员。索菲说的。”
“好吧好吧，这位小姐。我不想理会你那所谓的索菲是哪个巴黎乡下土著姑娘。”前台终于失去了耐心，“你再不走，餐厅的保安会强制执行。希望你们不要再给我们造成负面影响了。”
叶常乐刚打算开口，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但这次不是里奈，而是舅妈。
“算了。”这个平时尽显彪悍市侩本色的女人在这一刻少有露出关心的眼神。“大不了下次记住这家店不来了，省点钱，也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