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职业特工,说白了就是黑手套,干的还是最冷酷无情的暗杀工作。因此无论干了什么,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任何触动。所以。
“医生姐姐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也不该在诊所里大声喧哗。请原谅我,拜托了。先前发生的事也当没有发生过好吗?我知道错了。”
为了显示出十足的诚意我模仿着一个叫日本的远东地区的一种叫土下座的礼仪,整个人跪趴在床上请求那个医生的原谅。可恶,我是做这种事的人么?难道我不应该尴尬地笑笑然后连夜扛着电车逃离这个世界么?怎么会做出这种用更尴尬的事来掩饰先前尴尬的事情。
“嗯呵,宝贝你真的太可爱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欸?”
我还在被医生的反应震惊到时,她已经迫不及待地重新坐到我身边用手揉搓我的脸。虽然很不适应,但还是觉得如果医生能原谅我的话,让她揉揉脸也未尝不可,或许变成女生后的我在她们眼里确实很可爱吧?大概......
但说到名字......我没有名字,名字对于我们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也是很麻烦的东西。对于注定行动在阴影之中游离在人群之外的我们来说,拥有名字便意味着成为了人。细想下人们会给心爱的武器、宠物或者是汽车赋予属于它的名字,不正是在他们眼中因为那些东西宝贵到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吗?就像我最好的朋友,路西斯(Lucis)他虽然只是一段我编写的程序,但每次心情低落的时候我都很喜欢找他聊天,他也总能给我回应,虽然那些回应是我预设的,但至少有回应呀,就像一个人一样。
“我......”
我望着医生地脸入神了,心里想着应该告诉她我没有名字么?倒也不是没有名字,为了方便任务分配组织还是给了我属于自己的行动代号,叫做阿尔忒弥斯。组织很怪,他们喜欢给男性起偏女性的行动代号,给女性起偏男性的行动代号,教官和我说这是因为即使暴露了,不符合一般逻辑的名字会给调查者带来不小的麻烦,比如人们很难接受伊娃竟然是男性的行动代号。但是职业素养告诉我向外人暴露自己的行动代号无异于把枪对准自己送到别人手上,不过我依稀记得以前看书的时候Artemis还和什么昆虫有关.......啊!对了
“我,我叫艾莲娜·阿克提亚斯”
姑且就先用这个名字吧,真的让我凭空想出来也太过为难人了。
“噢?好有趣的名字,和你也很像呢。”
医生说完轻轻托起我的头发放到我眼前。噢,果然,我现在的长发真就是浅浅的青色,和自己的名字意外地搭。欸,她知道来源!
“就是少了阿尔忒弥斯呢。”
完了!完了!大失败!一时太过紧张忘记她是医生了,肯定学过生物学的!现在再看她这温柔地眼神也变得阴森了,好像在威胁我说:“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阿尔忒弥斯吧。”
怎么办?没办法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既然如此我就不装了!对不起了,医生小姐,是你知道得太多了!折颈!只要顺着她扭头的力气用力,让脖子扭动超过限度,就会发生脊椎骨折!虽然我从没练过,但原理还是知道的!
“啊!”
我双手捧住医生的脸颊拼命地扭,但我现在的力气实在小得惊人,作用在医生身上就只是在揉搓她的脸。
“啊,小艾莲娜不要调皮了!姐姐生气了噢!”
医生被我揉得话变得含糊不清,明明嘴上说着生气却一脸受用得样子。难道!我被钓鱼了!这时再看医生的笑容简直就是一脸“你上当了”的表情。
不要。
我收起手,整个人蜷缩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视线因此一片模糊却不敢伸手擦拭,只能努力地睁大双眼望着医生。
“好,好可爱!”
医生捂嘴惊叹一声,就又把我抱住。
“小艾莲娜家在哪呀?休息好后姐姐送你回家呀。”
“我没有家。”
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因为我确实没有家。有记忆开始我就一直呆在组织里,留下的记忆也不过是服从他们的安排按照他们给我框定的成为黑手套的目标与路线进行学习与训练。过多的情感是不必要且多余的,所以组织算我的家么?依稀记得一次结业典礼上教官一脸严肃地说组织就是我们的家,这样看来他们是这么想的。但于我而言却别有滋味,倒不是我对组织没有归属感,只是我的认知中没有家这个概念,更不用说有没有家这个问题了。
沉浸在过去的我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医生放开了我,她的左手轻轻擦拭着粘在我脸上的泪水,回过神来的我再度望向她,眼神依旧那么的温柔,只是还有些怜爱夹杂在其中。
“啊,不是......”
“小艾莲娜一直以来都在拼尽全力地生活着吧,即使再痛苦也还是一路坚持下来。没关系哦,没事了,乖,没事了。”
她在说什么?我没明白......我的印象中自己没什么痛苦吧,反倒是一种麻木,一种日复一日没有天亮的麻木。可是没有痛苦的话,我又为什么会哭呢?眼泪又开始往下落了,眼睛都变得干涩无比,我原来是这么爱哭的人么?
不自觉的,我整个人主动趴在医生身上,比起先前的紧张我现在竟然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仔细想想,组织外的人应该也不知道我的行动代号吧,坊间的传言也都一直把我称为无声幽灵。是我紧张过头了么,或许吧。除开死亡,也大概只有紧张伴随我左右了。与其他那些乐于在酒吧里吹嘘传奇故事的雇佣兵或者杀手不同,每次任务留给我的只有害怕,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自己成为名单上的下一个。所以对于别人问及我的经历都只能闭口不谈,当其他人谈起我时无论故事多么夸张我也都不会有任何反应。随他吧,反正只有我知道那人不再是我,不会影响他们喝酒的兴致。
“对不起。”
这声道歉是我说给医生的,是我错怪了她而在刚才还想着对她下手;也是说给自己的,也许医生说得没错我确实痛苦,却依旧强忍着承受了下来成为了习惯。
“不要再道歉了,答应姐姐,很多事情你不该是你道歉。如果没有家的话,就在这住下吧?”
“嗯......”
虽然很破坏气氛,但是医生显然不知道我的意思。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但具体答应了哪个若要问我自己却也难以回答,或许前者,或许后者,也或许二者皆有。
“我叫安妮·希尔。这里是我开的诊所也是我们的家,未来请多多指教了。”
等等,安妮·希尔?希尔家的人?
“那阿萨·希尔......”
“诶,你认识我父亲?”
啊!她竟然是阿萨·希尔的女儿!我的暗杀目标的女儿,也就意味着,我住进暗杀目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