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娜和青木遇难的消息作为隐岐美亚宅邸火灾的子词条一同登上了社交媒体热搜。珀尔修斯也因此即便独自呆在朗姆酒吧也几乎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起初她还故作不以为意,说到底艾莲娜遇难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便她真的是阿尔忒弥斯,那也不过是一个本就应该死掉的人回到其应有的状态罢了。
说是这么说,可当她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就会突然蹦出艾莲娜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毕竟小时候被你卖过现在我也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了。”
每当想起这句话,珀尔修斯的心神就凌乱无比,总是让她回想起那个只有她和真正的阿尔忒弥斯知道的过去,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15年前的那场地震,就在小珀尔修斯被压在倒塌的巨石下不能动弹时,是小阿尔忒弥斯利用杠杆将她从巨石下救出。只是为了能及时将小珀尔修斯拉出巨石,小阿尔忒弥斯一瞬间的力量爆发致使他在放松下来后猛然发现自己的浑身肌肉都疲惫无比,就连腰背都被忽然闪了一下隐隐作痛,却还是忍着痛苦站起来伸出手来想拉起小珀尔修斯:
“你还好么?还能行动吧?”
可是一直以来都被排挤和嫌弃的小阿尔忒弥斯突然意识到也许珀尔修斯并不想再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哪怕只是从地上拉起来这么简单的原因。而自己伸出的手就好像是不识好歹地胁迫对方。像是在说:你看我都伸出手了,要是不领情就太不礼貌了!
长期压抑与孤僻的氛围诞生出了这种拧巴的心态。他可不想为难别人,于是索性将选择回收到自己手上,让自己来当那个不礼貌的人。于是他很快就收回了手,连续后退好几步给小珀尔修斯爬起来的空间。
“谢谢......”
从生死边缘缓过来的小珀尔修斯终于站起来对眼前这个孤僻到神秘的小男孩道了谢。
“对不起......”
“欸,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没什么。我们走吧,再往前走走应该就能出去了。你先走吧,我来断后。”
这可不是什么让小珀尔修斯探路。小阿尔忒弥斯想着的,是出门是或许会有教官和其他人的迎接,如果自己先出来那小珀尔修斯可能会因为不想和自己沾上太多关系而故意等一会儿才出来,这样无疑让她出于更危险的境地。与其这样,不如这份危险让自己来蹚好了。
珀尔修斯当然不会理解这种拧巴的情绪,但也还是照做了。
暮邦大地震与以往地震最为不同的在频繁且毫无规律的余震,人们完全不知道下一次余震是在几分钟后还是下一秒钟。二人没走几步,一场更为强烈的余震发生了,天花板和墙开始不断落下砖石块与钢筋混凝土块。
危急之下二人没了命地往前跑,眼看就看到出口了,可没曾想意外却发生了。
小阿尔忒弥斯也许是踢到了落下的碎石或者什么障碍,一个不小心就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而这时落下的几块巨石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左脚旁,将其卡住不能动弹。
“帮我一把,那块石头的几个硬硬的铁棍卡住我了!”
不能动弹的小阿尔忒弥斯立刻向跑在前面的小珀尔修斯高声求救道。为了让小珀尔修斯知道这件事并不困难他还特地用手用力抬了抬那块阻碍他的石头,使其产生了些许松动。
小珀尔修斯并非没有发现,她听到求救就停了下来一回头就看到努力搬着脚边巨石的小阿尔忒弥斯。而碎石还在不断下落,没人知道现在多停留一会儿会不会被落石砸到抑或是掩埋。
“只需要稍微多一点力气就好,我现在没有支点发力......拜托了!”
小阿尔忒弥斯一边用力一边高声地求救。
此时二人之间已经开始有不断有落石砸下,慢慢挡住小阿尔忒弥斯的身影。
这样应该救不了了吧!
小珀尔修斯安慰着自己,还是毅然决然地跑向了出口。留下小阿尔忒弥斯最终被落石吞没。
很快,小珀尔修斯被前来救援的教官发现,她得救了。
当教官给她送来一杯热可可让她平复心情后,她迎来了一个当下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下面还有其他活人么?”
有。阿尔忒弥斯还活着,大概.......但他一定很恨我吧?恨我没有救他。如果他获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指责我是个没有道德和良心的人,那我可能就会被其他同伴抛弃排斥了......
小珀尔修斯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尔忒弥斯并没有死。约莫一个小时后,他完完整整地重新出现在了教官面前。
那时的小珀尔修斯无比地害怕小阿尔忒弥斯揭穿刚才的一切,以至于她不敢看他的脸,心中默默地希望天上砸下一个什么把他砸死。
只是,直到最后,阿尔忒弥斯都没有提及一点刚才的事情,甚至连自己怎么逃出来的都说得含糊不清......
回想到这,手机里海伦娜慷慨激昂的演讲将她的思绪拉回。珀尔修斯低头摸了摸肚子,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走出酒吧。当她来到当初穹弈留给自己执行任务的车旁,她愣在原地看着这辆车出了神。
过了好一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可能已经给她“关上大门”本该成为空号的电话号码。她也没有期望能够打通,只是像内心郁闷空虚时捏泡泡纸一样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扇已然紧闭的门竟然“打开了”。
“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穹弈的声音。
“喂,穹弈教官。你看新闻了么?艾莲娜出事了。”
为什么要问他呢?期待他给一个其实艾莲娜没事的回答么?还是别的什么?
珀尔修斯不断地拷问着自己内心,因为虽然她这么问了,却并不希望另一头的穹弈给她任何回答。或许她心底已经默认穹弈的回答代表了艾莲娜的最后下场......
穹弈也是配合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轻柔地好像在安慰自己的语气回答道:
“我看了。是因为火灾。”
获得穹弈的解答的那一瞬间,珀尔修斯居然没有喜也没有悲,甚至说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感觉到麻木。麻木到开心不起来也难过不起来。最后靠着车门坐到了地上:
“穹弈教官,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你说吧。”
“以前理论课说过。我们确定一个人是谁都会通过那个人的基因组进行比对。因为每个人都会有专属于他的基因组,那套基因组决定了他是谁。”
“你想问什么?”
“如果将一个人的灵魂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中。那到底谁才是那个人?究竟是有那个人灵魂却没那个人基因组的人,还是没有那个人灵魂却有那个人基因组的人?”
......
穹弈始终在沉默,没有给珀尔修斯答案。
而珀尔修斯见对方没有回答,珀尔修斯则继续追问道:
“你曾说过。将人类回归生物的本质来看,让自己的基因延续下去是其生存的重要使命及目的。所以诞生出过去的生殖崇拜以及东亚国家香火血脉传承的传统观念对吧......”
......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个人基因组的传承其实就是那个人的传承,另一种角度可以说是那个人生命的延续,即便那个人身体里其实是另一个人。对吧?”
“我没法回答你,莎拉。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劝你别这么想,无论是对是错。这都是一个很可怕的假设......”
“我知道了。谢谢你,穹弈教官......”
没等穹弈回答,珀尔修斯就挂断了电话。可她没有就此放下电话,而是翻出另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号码......又拨了过去......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