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可这黑暗之中却落下了无情的暴雨,雨水毫无节制地击打着大地。
这片黑暗之中,阿尔忒弥斯身体已然残缺不堪,就像被摔坏的石膏塑像一般倒在地上。当他艰难地抬起头,只看见那个青色长发的女孩也遍体鳞伤地倒在他身前。
“怜......”
突然,怜动了。她艰难地向自己爬过来,可每一下都好像会燃尽她那仅存不多的生命。
“我......”
阿尔忒弥斯痛苦地望着怜,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那残破的身体,一切就好像那天晚上一样——那一切的开始。
“我不想......”
怜痛苦地哀鸣着,可身体却依旧在努力地朝自己这边爬过来。
“我知道......我们.......”
阿尔忒弥斯用自己拿仅剩的一只手,也拖着身体朝怜的方向爬过去。
可还没爬出第一步,阿尔忒弥斯猛然意识到自己残缺的躯体突然复原,而身体且也随之变小,长发散到了后背——即便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了“艾莲娜”。或者说,他们俩都变成了“艾莲娜”。
两个“艾莲娜”拼尽全力去靠近彼此,直到她们的手触碰到一起时,这黑暗破碎的世界开始逐步瓦解,而她们的身体也消散成星星光点。直到天上升起晴日,地上长起青草,艾莲娜穿着一席白裙坐在这芳草之上接受着春风的沐浴。
突然间,一束光芒照耀下来,刺得艾莲娜闭上了眼。
“呵——!”
艾莲娜猛然睁开眼,却只看到昏暗的车厢里亮着橘色的车灯。
“这是哪里?”(日语)
“艾莲娜!你终于醒了!”
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艾莲娜扭过头,只看到莎拉焦虑的神情中夹杂着惊喜蹲在艾莲娜身边。
“莎拉姐姐......”(日语)
突然之间,艾莲娜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下意识地说着日语,最重要的是她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
“不!没有!我这是发生了什么!”
“穹弈教官说隐歧信介使用了高能量EMP炸弹,那栋建筑里的所有人都死于......植入体控制中枢烧毁带来的器官衰竭。”
“EMP......”
艾莲娜望着抬起手,却发现手腕上的手环已经被取了下来。
“可我活下来了.....”
“穹弈教官对你进行了急救,艾莲娜,他......嗯......”
“他怎么了!他在哪!”
艾莲娜从车座上跳起来,突然间脖颈上传来撕裂的疼痛感。伸手摸到数据线才猛然发现自己正和这台汽车的中央电脑相连。
“你现在需要休息!别乱动了!”
“穹弈哥哥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艾莲娜努力把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莎拉。
“他没事,他没事。我是说......我觉得他......怎么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求求你,莎拉姐姐。告诉我!”
“我觉得,他......不太像人......当时他给你抢救的时候,只是双手闪了下蓝光就给你做了除颤......”
“就这啊?我当是什么呢?”
让莎拉出乎意料的是艾莲娜听到她的顾虑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反倒终于松了口气。
“穹弈哥哥呢?”
“隐歧信介跑了,穹弈现在在调查他的动向。”
艾莲娜拔掉脖子上的数据线,然而拔掉的一瞬间她就只感觉到天昏地暗。一阵眩晕和恶心感如潮水一般袭来,让她的一切行动都变得困难。
“数据线不能拔掉啊!你虽然活下来了,但多个植入体都有很严重的损伤,尤其是交感系统。穹弈教官专门用车上的电脑给你补了辅助脚本。快接上,不然会很痛苦的。”
忍着眩晕和恶心,艾莲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不,不重要......我还有......呼......事情没做完......该死的朗......我必须让他血债血偿!咳咳咳。”
无论艾莲娜怎么忍,一说话时恶心感就冲上嗓子眼让她痛苦地几乎要把内脏给吐出来。痛苦中,艾莲娜推开车门,离开车给她创造的温室,毫不犹豫地投身入那片暴雨之中。刚跳下车,艾莲娜就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车外,恶心迫使着她不断地发出干咳。
“咳咳。”
“艾莲娜?你怎么跑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雷雨声声中依然清晰可辨。当她抬起头看过去时,只看见满身泥尘与血污的穹弈背着枪出现在她面前。闪电划破天空发出的一丝光亮映照在他的脸上,只看见个阴森狰狞。
“对不起......唔......我搞砸了......咳咳......”
艾莲娜强撑着胸中那毫无意识的恶心,可很快就漏了陷。以至于她咳嗽不止。
而穹弈却立刻跪下来轻轻地抱住艾莲娜,说话的言语中满是自责:
“不。对不起,艾莲娜。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是我的指挥失误。我实在没有预想到他会做出这么龌龊阴险的事情......”
“穹弈哥哥。”
“额?是?”
“有一秘密我想和你坦白。”
“嗯。”
“阿尔忒弥斯和怜可能已经不在了。”(日语)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她特地使用了日语。这时闪电忽然闪过,不久后就雷鸣震天。也从言语中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不起.......我不想骗穹弈哥哥.......就算穹弈哥哥讨厌我.......咳咳......疏远我......我也还是想和穹弈哥哥坦白。”(日语)
艾莲娜说着,头也小心翼翼地往穹弈的肩膀上靠。
“对不起。”(日语)
穹弈也将艾莲娜抱得更紧。
“不,艾莲娜。我永远不会讨厌你。谢谢你,你是一个奇迹;是这片污秽黑暗世界中诞生的那一束光;是两个残缺的灵魂在生命的终点相遇时诞生的希望。你既是艾莲娜,也是他们。只要你的心脏仍在跳动,那他们就会一直存在。所以,谢谢你能出现在这无药可救的世界上;谢谢你出现在我面前;谢谢你即便一路坎坷却也一往无前。”(日语)
“谢谢你的安慰,穹弈哥哥。”(日语)
“不,这不是安慰。是我想和你说的话,想和那个叫‘艾莲娜’的天使说的肺腑之言。”(日语)
穹弈终于如释重负,释怀给了艾莲娜一个好消息:
“我定位了朗的坐标,这回他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