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艾莲娜的那一天,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斗志。我知道“怜”就在那,这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第二次给我对自己过去曾畏惧的、挣扎的一切露出獠牙的机会。
所以在穹弈先生让我站在暮邦城巅峰时,我接受了,没有任何的犹豫。老实说我很清楚在他眼里我并没有那么重要,他能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因为艾莲娜。但幸运的是,我和他在立场上不谋而合。因此,我才和他达成了这项合作。
良实叔得知穹弈先生的名字时,对汉文化多少有些研究的他直言“穹弈”这个名字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也算不上好听,最关键的是这个名字实在是过于沉重:“与天博弈者”,所以说绝对算不得好名字。至少某种理念中这种名字足够把一个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现在我看来,这样的名字放在穹弈先生身上反倒贴切得很。他成为了最后的执棋者,甚至在一个更远的维度审视着每一颗棋子。也许外人看来我是国际象棋中的“王”,但我很清楚在穹弈先生眼里自己只是“后”,真正的“王”其实是艾莲娜。不止于此,他自己也在棋盘中,成为随时可以出现在“王”身后的“车”。
最后,海伦娜。不,隐歧贵江奶奶自杀了,一枪从嘴巴贯穿了头颅。我不知道他和艾莲娜究竟对奶奶做了什么。但抛开亲情,仅从战略层面考量。在看到那足以留下挥之不去阴影的场景时,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即便这个过程事实上已经彻底失控。穹弈做到了,我很顺利地接管了暮邦城的几乎所有公共部门,民众们也并不反感我的登场。也许他们期待着一个和他们一片天空之下承受着相同的苦难的领袖吧?穹弈先生留给我的演讲稿和所有政令建议似乎都在提醒我这一点。
接管之后我虽然按照他的建议组建内阁肃清内敌,但刚从苦难的ICU中走出来的暮邦城需要收拾的烂摊子实在太多,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和我不同的是,我的“王”——艾莲娜已经昏迷了好几天。
叮咚——!
今天周二,艾莲娜依然没有醒过来。看望过她后我还是想登门拜访一下穹弈先生,即便他现在再不方便出现。
“来了!”
一个美丽得让我都心神不宁的东亚女人打开了房门。
“啊呀!美亚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保镖什么的?”
“我是来还车的。穹弈先生现在不方便见外人吧?保镖什么的我就让他们在停车场等了。”
我将那台奥丁的钥匙卡恭敬地交给那个女人。
“啊哈哈,美亚小姐太客气了。”
“那个。我有些事想找下穹弈先生。请问现在方便么?”
“哦!当然!正巧她也念叨着要我拜托美亚小姐稍个东西呢,请进!”
“嗯。打扰了。”
她?这个女人是用的“她”对吧?我没听错吧?那女人笑得很甜,不会是拿我开玩笑的吧?还有,这女人是谁?
顺着她的指引,我和她走到最深处的一个大房间里。最让我惊恐的莫过于这个房间一片空荡荡,气温比外面都要低许多,而那个房间里正横着一台冰棺。
“这!这是什么!”
“这就是穹弈哦!”
开什么玩笑!这是穹弈!冰棺里的?
我哪里顾得上这房间的低得吓人的气温,用上自己十一年来最快的速度冲到冰棺前想要一探究竟。可结果让我大吃一惊的同时也有了些许宽慰,这冰棺里的哪里是什么穹弈,而是一个白色短发的女人。
“你说这是穹......”
就在我想要向那个女人吐槽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直到我低下头再去看那个躺在冰棺里的那个女人。
她是“穹弈”!仔细一看,除开发色变了、脸上的轮廓比之前都要更为柔和、身材小了一截外她就是给我一种穹弈先生的既视感。
“冰是有形的,可也是百相的哦。它可以是任何的形状。”
莫名其妙的解释,非但解答不了我的疑惑,反倒让我感觉自己被蒙上了一层恐怖的阴影。
“隐歧美亚!你怎么在这!”
泡在冰棺里的女人突然睁开双眼坐起来,向我质问道。
“啊!”
我吓得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是什么反应。
“穹穹穹穹弈先生!”
这个女“穹弈”看看我又看看门外的那个女人,满脸哀怨和愤怒。
“毕竟人家现在可是暮邦城的女王了呢。我可没胆子忤逆哦~”
那个女人满脸俏皮地为自己辩解着,甚至胆敢来挖苦我。当然我也不会生气就是了。
“哎......好吧......我的女王大人,看到微臣这个样子一定吓了一跳吧?没办法呢,想要活下来只能暂时这样了。但是请答应微臣,别告诉艾莲娜,也别透露我的位置。姑且就当做是秘密约定之一吧?别为难我。”
“你也有Rebirth插件......不!你是人类!怎么可能!”
“有些事别在意太多,我的存在只是个意外罢了。不具备普适性。”
女穹弈像泡澡一样重新缩回冰棺的冰水里:
“有什么事么?”
“艾莲娜还是没有醒过来......”
“啊啊啊。就这种事情啊?还特地跑一趟。昨天我就说了呀,这几天她会醒过来的。这点不用担心。”
“还有就是......对不起,我又查了一遍。我家洋馆已经被彻底烧成废墟,本来偷出来的Rebirth插件也被烧毁了......其他资料我也没有找到,奶奶一自杀就真的没法找了。”
我从衣服兜里拿出用塑料证件袋包裹的被烧得漆黑的芯片想要交给女穹弈。但她看起来并不感兴趣,双手托着后脑勺靠在冰棺上解释道:
“就算是完好的Rebirth芯片也没用了,那副身体里的两个人现在已经融合成一个人。不可能再分离他们,坦然接受现实吧。”
“我刚接手暮邦,但现在完全就是一堆烂摊子。忙先不说,关键是有很多政......”
“好生硬的转折呢。美亚小姐。”
“我需要你的协助。不只是为了我和暮邦,至少还为了艾莲娜对吧?有了一个和谐稳定的暮邦城我才能更好地保护艾莲娜吧。”
“我拒绝。”
“为什么?青木小姐说过你曾经也领导过GAU不是么?”
“美亚小姐。你接替的是你奶奶的位子,也就是说整个管理风格和结构上不需要什么激进的变革。用游戏难度类比的话,在有经验的内阁辅助的情况下其实已经属于简单难度了。我去干嘛呢?添乱么?”
女穹弈很快换上一副尖锐的眼神审视起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