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驾着车顶着公路的限速以求尽快前往美亚所在的医院。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艾莲娜双手握拳不断轻敲自己的大腿以求缓解心中的焦虑,抬头借着车里的后视镜看着丽祈枕在安妮的大腿上沉沉睡去,百般滋味堵在心头凝聚成郁闷。索性望向窗外权当眼不见心不烦。可望着车窗外那一闪而过的车水马龙,艾莲娜不经意间露出的惆怅反倒更添悲凉。
“美亚小姐一定会没事的。她是个一直命运的宠儿,所以这一次也一定会柳暗花明又一村的。”
青木借着看后视镜的余光瞥到艾莲娜那全无掩饰的哀伤,便安慰出言安慰盼着艾莲娜能稍微开心一些。
“嗯。我也相信。”
艾莲娜这么说着,就像一只趴着的小仓鼠一样扒在车窗旁蜷缩起身子。心中的不快没有消解,只是藏在更深处。
早晨的暮邦城公路虽算不上拥挤却也还算车水马龙,只是青木的车在车流中也依旧如子弹一般穿越一个个障碍反倒显得孤独。
车刚停到医院的停车场,丽祈就如此地合时宜地醒过来。她二话不说爬起来第一个跳下车跑出停车场。
“喂!丽祈小姐!你去哪!”
“别管她了,青木姐姐。美亚要紧。”
艾莲娜伸手拦住连驻车按钮都没按就想跑下车的青木,借着余光看到满脸担忧地安妮也想下车便立刻按下驻车按钮推开门:
“别管她了!安妮姐姐!”
“可是!”
“可是什么?安妮姐姐,艾丽祈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艾莲娜强硬地拉住想要追丽祈的安妮,质问道。
“她......”
“那家伙很危险!千鹤姐姐有提醒过你吧?我虽然闻不到!但安妮姐姐一定闻到了丽祈身上的气味对吧!”
“这和气味没关系,艾莲娜。我现在离不开她!”
安妮被艾莲娜逼得如此之紧,索性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这句话就如同千吨巨石瞬间压在毫无防备的艾莲娜心头。一瞬之间的冲击竟然让她有些崩溃,一种灵魂被抽离出来的崩溃。她颤抖着嘴唇,问道:
“无论如何你都离不开她对么?”
“这之间很复杂,也没法说出口。”
“那我呢?如果我和她之间,安妮姐姐必须做出选择呢?”
此时锁好车的青木赶紧介入进来想要转移这个略带沉重的话题:
“我们快上楼吧。美亚小姐在等着我们。”
“请等一下!安妮姐姐!告诉我!这不过只是一个单词的事。没有那么难说!”
“艾莲娜现在好可怕......”
艾莲娜的一再追问把安妮的思绪逼上了绝路,重压之下她说出了这句没经过大脑处理却又确实是内心真实想法的话。本想调和二人的青木见到如此残局也自知气氛来到冰点,除了身体的微微颤抖一下以排解心中的紧张外,什么也没法做,只能连连后退。
安妮自知这样的话说不定已经激怒了艾莲娜,连忙想要解释。却看到艾莲娜突然释怀,原本被愤怒占领的脸露出凄凄惨惨的微笑,就连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这样。好吧,我明白了。”
然后抓起一旁青木的手说:
“我们去找美亚吧。”
“可......”
青木有所迟疑,满脸尴尬地看向安妮。可艾莲娜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强硬地拉着她朝电梯走去。
安妮虽也跟上去,但艾莲娜此时表情已然淡漠,主动回避与安妮的任何交流,独自蜷缩在电梯的深处的一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环。
三人来到美亚所在的那个整洁明亮的病房,却发现除了美亚的父母陪在病床上的美亚外,其余人都在诊疗机附近围成了一个圈。穿过重重人影,那个粉红头发的女孩坐在诊疗机前聚精会神地敲击键盘。
“你想对美亚做什么!”
艾莲娜愤怒地呵斥道。全然不顾医生护士们紧张地劝阻。
“艾莲娜!医院里不要大声喧哗!”
身为监护人的安妮赶紧站出来小声地劝阻艾莲娜。可此时的艾莲娜已然不再理会安妮的话,横冲直撞地冲向人群所包围的丽祈。
“艾莲娜小姐。能借一步说话么?”(日语)
良实这时站出来挡住了艾莲娜的去路,特地用日语小声提醒艾莲娜:
“关于穹弈先生的。”(日语)
“什么?他现身了!?”(日语)
良实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他现在人呢?不,一会儿再说。美亚她......”(日语)
“我们先借一步说话好么。这边没问题的。”(日语)
即便心中万般不安,对丽祈的不信任已然写在脸上。可良实作为美亚过去长久而言的老师的身份,他对美亚的意义对艾莲娜来说是最无法质疑的。更何况另外美亚的母亲树理也向自己投来哀求的目光,好像在乞求艾莲娜别再打扰美亚了,放过她也放过她们吧。最后她的脸再一次归于平静。
“嗯。我知道了。”(日语)
随即艾莲娜便跟着良实走出病房。
青木在安妮面面相觑一会儿后,还是主动走上前问询正在诊疗机上操作的丽祈:
“丽祈小姐?你能诊断出美亚小姐怎么了么?”
青木的疑问让围在丽祈身边的医生们一时间尴尬不已,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职业生涯的某一时刻只能把医治病人的希望完全交付给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孩儿,这足以否认他们几十年来的学习。
“诊断倒是没问题啦,就是医生叔叔阿姨们的结果。”
“这样的话就能手术了对吧?”
好不容易获得好消息的青木想当然地询问道。
但丽祈的神色依旧凝重:
“不是这样的哦。实际情况会更加复杂,想当然地打系统补丁的话,美亚姐姐就回不来了。”
“那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目前确实没有。”
丽祈很平静地向众人宣布着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房间本就压抑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更加地凝重。
“我觉得还是得给美亚小姐打补丁,让废弃数据的清理逻辑能正常工作。这应该是症结所在了。”
其中一个医生突然再一次说道。而他的这次出头似乎也给了其他医生们勇气来叫板眼前这个黄毛丫头。
“我也觉得,这是目前唯一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了。”
“我赞成。”
......
面对医生们团结一致与自己唱起反调,丽祈倒一脸平静。扭头对守在美亚病床边的美亚妈妈树理说道:
“我虽然很不建议医生叔叔阿姨们的疗法。但如果树理阿姨或者正则叔叔执意坚持这么治疗的话我也不会有意见哦~毕竟美亚姐姐是你们的孩子对吧?”
说罢,丽祈对夫妻二人抛去一个眼神。隐歧夫妻二人各自握着美亚的一只手,一脸焦虑。甚至思考都没有,他们就对丽祈示弱道:
“果然还是听丽祈小朋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