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娜?发生什么事了?”
青木和娜塔莉亚走进实验室,她们疑惑着艾莲娜究竟因何故而突然一头钻回实验室,又如此的兴奋。可艾莲娜彻底沉迷在电脑上跳动的日志上祈祷着,对周围的一切依然漠不关心。两人也没有打算进一步打扰她,只是娜塔莉亚走到电脑前望着跳动不止的日志。
“好像是在清理什么东西?”
多少有些程序知识的娜塔莉亚看了一眼,扭头告诉青木她的猜测。只是娜塔莉亚的知识实在忘得差不多,而艾莲娜自从获得穹弈留给她的系统和知识后,她用的算法也变得越发超出当前科技水平的理解。以至于娜塔莉亚也只能像盲人摸象一样勉强。
窒息的五分钟后,不断跳动的日志终于停下脚步。望着平静的窗口,艾莲娜失魂的眼神里难得展现出生机。
“露西,把用二维网格构建可视化模拟过程,预设选围棋盘。”
艾莲娜一声令下,屏幕上弹出由密密麻麻的点和网格构建的窗口。有了可视化图案,另外两人可算多少明白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一开始网格上一个蓝色的点不断向外延伸挤压原本黄色的点;就在蓝色点攻城略地之时,一个红色点突然出现却很快被蓝色点消灭;之后蓝色点开始不断变红并开始从棋盘上消失,直至最后棋盘上只剩下黄色点。
电脑上的画面定格在了最后只剩下黄色点的那一帧,艾莲娜眼睛里的光芒终于化作泪水流到脸颊上。她捂着嘴,低声呜咽着:
“终于......有办法了......”
听到艾莲娜的话,青木也似乎懂得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美亚小姐有救了么!”
艾莲娜艰难地点点头,却已然哭得泣不成声,没法再回答任何问题。娜塔莉亚蹲在艾莲娜旁边,轻轻将她护在怀里轻柔地抚摸。
十分钟后,艾莲娜恢复过来,她取出一片随身携带的宁息卓药片放在手心里,语气难得平和地对另外两个姐姐解释:
“我找到拯救美亚的方法了。”
“真的吗!美亚小姐真的有救了么!”
青木兴奋得几乎要大叫出来。
而艾莲娜捧着药片,转过椅子面朝青木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美亚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
虽然露出更甜美的笑容,哭得红肿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娜塔莉亚捂住艾莲娜手心的药片,用额头贴着艾莲娜的额头轻声说:
“你做得很好,艾莲娜。辛苦了。”
“嗯。”
艾莲娜平静地回答着,忽然间褪去了先前那或低落或激动地状态,一切归于平和。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能做些什么么!?”
美亚可以得救的消息实在让青木太过喜出望外,她的所有注意力也就全部放在了治疗上。
“还得做些准备工作,明天才能开始治疗。这期间只要继续照顾好美亚就好,剩下的都交给我。”
艾莲娜望着躺在一边的美亚,依旧平和地微笑着。片刻后又说:
“作为准备工作,我得见几个重要人物。娜塔莉亚姐姐,你开车送我去吧。”
随后将那枚宁息卓药片送入口中......
上午,山间公路上,一辆汽车飞驰而过。
“不用开那么快。这不是什么急事。”
艾莲娜平静地坐在副驾上,她穿着一身凝重的黑色长裙,侧过头望着路上的风景,对娜塔莉亚说道。
“你准备去见谁。”
娜塔莉亚收起油门后问艾莲娜。
“一个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要去公墓见面么。你真的还在意那个人么?事到如今。”
“那毕竟是我的过去,管理员。人总有一天要学会和自己的过去道别。”
“我印象中你不是个爱哭的人。”
“是诶。好像确实是这样,那孩子让给我变了很多呢。”
“你.....”
“求你了。别说出来,我没有胆量直面这些。让我自欺欺人下去吧。”
娜塔莉亚刚想说些什么,艾莲娜却赶紧出言阻止。气得娜塔莉亚猛得一拍方向盘,碰巧拍到喇叭,汽车顿时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告诉我。你不是在赌气。阿尔忒弥斯。”
“我完全没有赌气的必要,管理员。你无法明白我的存在是如何带着一个人的血。我们别聊这个了,事情过去了。那孩子放大了我的情绪,等我真的一个人冷静下来的时候,很多东西就也就一目了然了。”
暮邦城城东,白石公墓。本就一席黑衣的艾莲娜捧着一束白色虞美人,在娜塔莉亚撑着黑伞的护送下来到一处墓碑前。这座碑的主人名叫:“隐歧信介”。艾莲娜郑重地将那束虞美人放在碑旁。随后站起身重新钻回黑伞下。
“我的印象中。以前组织里的人,基本上都算得上死无葬身之地的对吧?虽然很意外,但我是那难得地尸首接纳之所的组织成员了。只是这碑上刻的却是一个本不存在的人的名字。”
隐歧信介,一个足以让艾莲娜心里五味成杂的名字。
“真是讽刺。一个让整座城市都闻之色变的杀手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差点毁掉这座城市的掌权者。可他最后的结局却是成为了市民心中的英雄,即便他其实死于那所谓爱人的暗枪之下。管理员,你知道他的死状有多惨么?反器材步枪击中头部,一瞬之间脖子以上都炸了个粉碎。他和绝大多数的组织成员一样,死无全尸。”
艾莲娜的尴尬身份让她讲述这些故事时,虽总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口吻评价着,可那诉说的语气却又十足地沉重,仿佛在回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过去。天色逐渐暗沉,一阵不止何处而来的风吹起艾莲娜肩上的薄纱。艾莲娜叹息一声,双手握拳祈祷着:
“Requiescat in pace”(拉丁语,译为:愿彼安息。等同于英语的rest in peace)
“我以为你很憎恨他。”
“当然恨。我那脱离掌握的躯体在我的面前干出那些混账事绝对不能原谅。那时的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他。可那到底是我丢失的一部分呀。那一切罪恶都是占据他的那个叫朗·平克顿的混蛋做的,他自始至终都像工具一样被利用着,直至死亡。如果连我都把他忘了,那他在这世界的最后一点存在痕迹也要没了吧。那相应的,我也没了意义吧.......”
艾莲娜潦草地撩起鬓角的长发,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吧。药的时间不多,把该见的人都见一面吧。”
刚走到大厅,两人就正巧撞上同是一席黑衣的隐歧树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