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感受着脑中的清明，我不禁朝眼前这个轻浮的男人大吼道。
吃下果子的那一刻，存在于我脑海中的什么东西消失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的我已经完完全全是我，没受到任何影响。
那股影响我去追寻记忆的神秘力量消失了。
“我之前就说过，我可比你们正常，现在知道什么意思了吧，怎么样，感受到我的善意了吗？”
让妮娜也将果子吃掉后，我来到了瓦尼斯面前。确实如他所说，我能确定他对我们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
“提问吧，我可知道很多事情，虽然不能说是真相，但至少，那是我们一起得出的结论。”
我们？我捕捉到这个重点。
“这里原本有其他人吗？”
“不然呢？你认为我会无聊到建造这么多的屋子吗？当初这里，可住满了人呢。准确来说，这个世界，当初可到处是人呢。”
“那这里的人呢？”
“有的人死了，死了便彻底消失了，有的人走了，从这里离开了。”
“离开？你知道从这里离开的方法吗？”
我激动得差点一把抓住瓦尼斯的肩膀，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我最想得到的消息。
“呵。”
瓦尼斯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觉得在这里怎样算离开，你应该知道吧，我们是死了之后才来到这里的。那从这里离开又是去哪里，复活吗？”
瓦尼斯一改之前的轻浮，眼神尖锐，死死地盯着我，但很快，又变回了原本倦怠的样子。
“当初我们每个人以为自己来到了乐园，可以享受永生。我们团结起来，猎杀怪物，帮助每一个人都恢复了记忆，然后开始了新的生活。”
“但是，一天又一天，无数个日夜过去了，终究还是有人对现在的生活不满了。他们想要离开，哪怕是死亡，而其中就有我在这里的妻子，所以我也加入了他们。”
“他们再次前往那片谜一般的荒野，不断往深处探索，不怕死亡，只为找到那可能的出口。然后，他们找到了，被光明笼罩的高塔……”
被光明笼罩的高塔？我记住了这个地方，看向陷入沉默的瓦尼斯。
“他们进去后就离开了？那你怎么没走？”
瓦尼斯自嘲地笑道：
“我的妻子死在了途中，我本来想跟着他们，在最后嘲笑他们的自大，但没想到是我呆呆地望着他们笑着走进了高塔。所以我回来了，回来告诉其他人，看着他们全部离开，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既然确实能离开，那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问题就在这！”
瓦尼斯不受控制的大喊，不过他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调整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遇见了，遇见了之前我亲眼看着他走进高塔的伙伴。他又失去了记忆，来我这里寻求帮助。我本来以为他是获得新生后又死了，但我错了。我见证了他慢慢恢复记忆，与当初一模一样的记忆，他根本没有离开！”
“他还是在这里，或许只是到了另一片荒野，或许是一个轮回，但我肯定他没有解脱。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我，我看的出来，你很想离开这里。”
瓦尼斯疲倦地看着我，说完一切的他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他大概一直想找个人倾诉这一切吧。
重要的疑惑都解决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那手腕上的编号呢？”
“编号？”
瓦尼斯有点疑惑。
“难道所有人不都是‘1’吗？不对，重新见到那位同伴的时候，他好像是‘2’。”
瓦尼斯说出的话让我有点震惊，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我脑中，顿时让我有点毛骨悚然，不过，很快又觉得无所谓了。
我看了看妮娜，她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消化她刚才听到的一切。
我有点犹豫，到底该不该送妮娜离开，现在不会受到影响，我是不是应该帮助她先恢复记忆。这一切不能由我决定，要征求她的意见。
“妮娜。”
我轻声呼喊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思考。
“你想要离开吗？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乐园。”
我望着妮娜，她听了瓦尼斯的话，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一阵沉默后，她向我点了点头。
这样吗……明白了她的选择，我再次向她提问。
“那你……想在离开前，将记忆完全恢复吗？我会尽全力帮你。”
妮娜愣住了，她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也是，尽管现在吃了果子不会被影响，但对她来说，恢复记忆都伴随着痛苦，无论是我对她的伤害，还是她在梦中的抽泣。
“你刚才吃了那个果子，已经不会被其他力量影响，你可以安全地接收自己的记忆，怎么样，要恢复吗？”
妮娜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脸上似乎流露着悲伤，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后，坚定地对我摇了摇头。
明白了妮娜的选择，我转向瓦尼斯，对他说道：
“请告诉我高塔的位置吧，拜托了。”
“只要往迷雾深处走就行了。那片迷雾笼罩的荒野很奇怪，我们也没有测定它的范围，似乎是无边无际的。无论从哪里进去，只要一直往深处走，都能看到那座高塔。”
“谢了，瓦尼斯大叔。”
牵起妮娜的手，我们离开了木屋。
目标，高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