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风雪惊变

作者:雪绒花制作 更新时间:2023/4/28 9:50:25 字数:7125

芳林镇外茂密的森林如今早已披上了一身银装,走在小路上,“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不绝于耳,贝尔一行三人就这样冒着细雪踏着林间小路前往他的猎人小屋。“杀熊者”贝尔的居所距离芳林镇有些距离,几乎是紧贴着明月山脉的山脚建筑而成,作为镇上的猎人,贝尔常常需要进山狩猎,正需要这样一个山脚下栖身之所。

整座猎人小屋由桦木制成,利库刚刚卖给贝尔的鸡笼正杂乱的堆放在大门旁边,公鸡们彷佛闻到了小屋之内的血腥气,明白自己将要成为诱饵的命运,正透过鸡笼的空隙哀叹的“咕咕”叫着。走进房去,木屋只有两个房间,客厅内的炉火并未燃起,一柄劈柴用的长斧倚靠在柴堆旁,被浓烟熏得乌黑的天花板下横悬一条长索,上面挂满了火腿和阉肉,同样由桦木制成的木桌木椅上杯盘狼藉,还放着一碟吃剩的骨头。从客厅看去,一张破木床放在卧室的角落之中,上面铺着碎布拼接成的棉被。桌下层层叠叠铺着各式各样的野兽皮毛,大多是伤口撕裂,难以出售的劣皮,熊皮,豹皮,羊皮……各种杂物堆放其中,一看便知,典型的单身汉住所。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利库问道,“晚上我还想早点回家。”他不喜欢这间房,就像他不喜欢贝尔。

“有什么可急得?我们总得做好准备。”贝尔拿出一盘绳索丢给利库。“先理好绳子,我有预感,今晚晚上我能抓住一个大家伙。”

“还不够吗?这些绳子足够捆住一只熊了。”麻烦死了,看着手中的一团乱麻,利库想到。

“永远不要忘记,当一个好猎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耐心,才能等待值钱的猎物落网。”贝尔一撇嘴,“看看你堂弟,干的多不错。”

“得了吧,他只是在给弓弦上蜡,而不是在理这盘该死的绳子。”利库已经开始感觉厌烦了。

贝尔不再理他,转向塞缪尔问道:“嘿,小鬼头,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天星城。”

“离这儿还挺远啊,我上次去那里都是三年前了,”贝尔回忆道,“华特老爷,天星城领主,三年前我将一张熊皮卖给了他,那可真是一张稀罕好货,丰美鲜亮,花纹奇特,那老头儿足足给了我十五枚金麦。”

“那真不少,是什么花纹?能值这么多钱。”利库好奇的问道。

“那可怖的畜牲浑身漆黑,但在它脖颈下面,肩膀旁边,有一块地方长满了白毛,整整齐齐,远看像是夜幕上的一轮弯月。”贝尔紧紧盯着塞缪尔,“你见过它吗?天星城来的小子。”

“没有。”塞缪尔说道,

“我知道天星城城堡里面是有张黑熊皮,不过跟你说的不一样,” 他思索着,“我记得花纹应该是长在背上,而不是脖颈下面。”

“怎么可能,那是我亲手剥的皮。”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是那城主老爷爷从别人那买的,总有别的猎人卖他东西,不是吗?”塞缪尔说着,“你笑什么?”

贝尔的笑容充满了惊喜。“你见过它。”他的声调愈发兴奋,“你说的没错,亲爱的,那张皮的花纹确实是在背上。”

两个男孩能够看到,贝尔露出了难以忍耐的狰狞笑容,利库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更加膨胀,恐惧油然而生。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发财啊!”对于“杀熊者”而言,要对付两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委实不要太过容易。贝尔闪身,高大的躯体轻易挡住了房内的唯一的出口,粗壮的手臂轻易地拽起了塞缪尔将其摔在地上,利库想退,却无处可退。

“啊。”利库叫了一声,跟塞缪尔一样,也被“杀熊者”贝尔踹翻在地。刚刚理出的绳索立马就派上了用场,将他们两人捆了个严实。

贝尔撕下床单,用烂布条堵住了两个男孩的嘴,随后从利库口袋中掏出了所有的钱币,数量不多,但还是多于早晨的三个银星,“真是个好小子,不枉我平时待你不错。”

贝尔笑道,他的笑容活像是一只丑陋的熊。

两个男孩挣扎着,可嘴里塞满了烂布条,双手双脚紧紧捆缚在一起,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贝尔更加仔细地搜索着塞缪尔的身体,虽然没能搜出金币,但是内衣衬里上天星城的银盘标记还是让他更加激动,“真的是天星城的小少爷,哈哈,你还不知道吧,老子今天早晨才收到消息,有人出钱买你的命,人头值五十个金麦,活捉值一百个金麦,可真是没想到你能自投罗网,哈哈,老子这次可要发财了。”

“冤有头,债有主,要你命的不是老子,等你死了可不要来找我。”贝尔狠狠一脚揣在塞缪尔脸上,留下血痕和靴印,塞缪尔呻吟一声,晕了过去。

利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贝尔走进,毫无办法。

“至于你,我可要好好地感谢你送老子发财啊!两个男孩不慎失足落水,在这寒冷的冬天掉下冰窟被活活冻死。啧啧,听起来真叫人难过啊,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那个漂亮又单身的娘。”

疼痛,是利库昏迷之前最后的感受。

冰花在窗上凝结,雪花在窗外飘落。

玛莉用从厨房提来的热水桶加满浴缸,洒进一点香油,轻巧地跳进浴缸。蒸汽升腾,在这样寒冷的冬日中水温下降的很快,但是对于玛丽来说沐浴仍旧是生活中少数值得享受的事情,多年过去,她保留了沐浴的习惯。热水洗去浑身冷汗,让她重新有了干净的感觉,更让她在热水之中舒展筋骨,身躯得以放松,。

“饿了。”她轻声说着。“臭小子还不回来做饭,也不知道去哪野了。”

玛莉双眼放松地阖在一起,头枕着浴缸边缘,任由冒着白气的热水浸润下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窗外飞快掠过,唤起了陷入沉思之中的玛莉。

“看来今天镇里来的人不少啊。“她泡在水桶之中,依旧悠闲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要干些什么?”

沙哑的歌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有不断被挤压的感觉将塞缪尔唤醒,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眩晕。两个男孩被扔在客厅的角落里,房间内的炉火已经重新燃起,贝尔躺在床上,将半瓶残酒放在地上,继续动情地歌唱着:

“绞架已经竖起,

天色还未破晓,

谁人将被绞死,

日头再也不见。

……

……”

身上被贝尔弄伤的地方疼痛还未消退,塞缪尔的头脑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咬紧牙关想要挣脱手上的绳索,可惜无能为力。贝尔所言非虚,这样牢固的捆绑连黑熊的难以轻易挣脱。该怎么办?他竭力思考着,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得先离开这里,才有精力去思考究竟是谁会要他这条不值一文的性命。挤压的感觉又传来了,塞缪尔感受到了躺在他身前的利库正在拼命的挪动身体,试图将他的皮靴挪动到自己被绑缚的双手旁边,透过鹿皮靴柔软的外皮,塞缪尔有了触感,他感受到了利库靴筒中隐藏的东西。

是一把匕首。

不止一次,利库曾经看到过贝尔将各种不同的野兽捆好拖回芳林镇上,熊,雪豹,山猫,驼鹿……“杀熊者”的狩猎技艺绝非浪得虚名,但他今晚也许会失手一次……他今晚必须要失手一次。人的双手,毕竟和野兽的利爪不同。

虽然双手被紧紧捆缚在一起,但是塞缪尔还是成功的将自己纤细的手指塞进了利库的靴筒中,一尺,一寸,他终于将那把匕首取了出来。虽然不是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刃,但是在利库的精心保养下,割断绳子仍旧是易如反掌。稍远处,“杀熊者”仍旧专心致志地引亢高歌。

“谁人将被绞死?

日头再也不见……”

这首语调不详的歌曲让两个男孩浑身上下汗毛倒竖,他们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拿下自己嘴上的破布条,只用眼神无声的交流着。整间屋子不大,到处堆放着各种杂物,如此下去只能坐以待毙,房间仅有一扇用来换气的小窗户,无疑,他们是无法通过气窗逃走的。唯一能够逃出生天的路,就是经过贝尔的房间,从小屋大门出去。

而被称作“杀熊者”的男人——贝尔,正躺在这条求生之路的必经之处,他正是要谋害他们的凶手。

利库将出鞘的匕首重新藏在自己身下,“杀熊者”还没有注意到他们。他握了握塞缪尔的手,试图安慰对方,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而塞缪尔颤抖的更厉害。两个男孩目光相撞,利库只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尽可能的用自己的目光来让塞缪尔相信自己。两个男孩逐渐稳定下来,颤抖停止了,利库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率先重新将绳索简单的扣在手腕之上打了个虚扣,做出仍然被囚的样子,塞缪尔见事极快,立刻有学有样的也将自己也装作仍被绑缚的样子,等一切准备就绪,利库情不自禁地望向了贝尔,咽了咽口水。

带着一股灼人的寒意,匕首的锋锐像是透过腿下的衣物传来。利库突然之间只觉得浑身血脉贲张,全身激昂,他想让自己愤怒,让怒火烧上心头,忘记疼痛,他回想着几年前母子两人搬到芳林镇,这个可憎的猎人贪图母亲容貌,竟然当着小镇居民的面上大献殷勤,虽然明知道母亲断然不可能接受这份荒唐可笑,如同野兽**一样的感情,但是自己没法否认,自己从贝尔手中得到了一些好处,可没想到今天的贝尔撕下了伪装的面具,往日种种,不仅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更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委实可恨。

一句话突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先放血就行了。”这是教他杀鸡做饭的时候母亲的话语。

杀鸡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此想来,利库狂跳不止的心脏逐渐平缓,他咬紧牙关,用后脑勺朝着墙壁撞去,闷声响起,贝尔登时站起身来,待看到两个男孩仍旧被捆缚在角落之中,才心下稍安。

看见没有预想中的反应,利库只能再将后脑勺撞去,只是这次用的力道虽然比第一次小了许多,但是动作幅度反而更大。果然,贝尔见状立刻大踏步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发羊癫疯么?”

“呜呜呜,”利库嘴里的烂布条仍在,说不出话来,奋力呜咽着。

“他妈的。”贝尔骂了一句,轻舒长臂,取下了利库嘴里的布条。

“我要上厕所,我要拉屎!”利库喊道,他只盼着这人高马大的恶棍能够俯下身子来为他解开绳索,自己便可出其不意,把这一刀插进他的心口,可谁知贝尔并不弯腰,抬手便给了利库一巴掌,直打得利库眼冒金星,浑身颤抖。

“懒驴上磨屎尿多!他妈的,给老子憋着!但凡你露出来一点脏了老子的屋子,老子就让你死之前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味道。”贝尔威胁道。

利库心中盘算,贝尔此时就在他身前,放过这个机会,之后更难成功,可是贝尔身材高大,自己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现在抄起匕首暴起偷袭发难,很难对他造成有效的杀伤,一旦失败……利库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塞缪尔坐在一旁,眼看贝尔极有可能转身离去,十分干脆的直接用自己仍旧被虚扣捆着的双腿,使出了吃奶的力道狠狠地踹向贝尔,一击命中,塞缪尔立刻将身子放在地上翻滚了起来,双脚继续不停地踹向贝尔,姿势活像是草原上的兔子用后腿去踢天上来袭的老鹰。

鹰击长空,但兔子也有蹬鹰的一搏。

塞缪尔自创的这招“兔子蹬鹰”姿势虽然不错,可惜他年纪太小,又兼身体瘦弱,根本不能对贝尔造成多少妨害。可是人这种生物,哪怕被蚊子叮了一口也要挥掌将蚊子打死复仇,更何况塞缪尔的踢击所造成的伤害总是比蚊子咬人要强的。

塞缪尔在赌,他赌贝尔不会立刻杀他,也赌利库能够成功。

贝尔果然立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也伸出长腿去踢塞缪尔,但跟之前不同,他这一踢并没有将塞缪尔踢晕,只是让男孩浑身剧痛,只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嘴里不住哀。贝尔没有见好就收,继续又踢了两脚,叫骂着喊道:“小杂种,王八蛋,你不想活了就趁早说。”

他俯下身子,伸手要去抓塞缪尔的衣领。

利库没有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他略一用力挣脱了虚扣的绳索,抄起压在腿下的匕首,朝着贝尔的胸膛用尽全力狠狠刺去,说时迟那时快,等到贝尔有所察觉已经为时已晚,来不及闪避了。

鲜血四溅。

利库一刀插入了贝尔的胸膛,他来不及多想,只能怒吼着,手上余力再发,匕首入肉更森,“啊啊啊啊啊啊!”他奋力向前,用力之大,甚至将贝尔逼得后退了几步,可贝尔却也不愿坐以待毙,挥手猛击利库,恍惚之间,利库手中的利刃脱手,自己也倒在了地上,挣脱了束缚的塞缪尔急忙将他扶起。

贝尔胸前插了一把明晃晃,血淋淋的刀子,可竟然没有倒下,他怒极反笑,不顾汨汨流出的鲜血,说道:“好小子,好小子,”原来利库受了贝尔的一拳,只感到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可看见塞缪尔拼着性命为他创造了唯一的进攻机会,也来不及多想,直直的用匕首去戳贝尔的胸前,可慌乱之下这刀刺得偏了,没能刺入心脏这个最为关键的部位,再加上贝尔成日在山中和野兽生死搏杀,终究是在利库动刀的前一刻有所察觉,感受到胸前一痛时胸肌立刻收紧,匕首虽然入肉不浅,但是在贝尔的鲜血流干之前,却也一时难死。

“老子现在就送你去死。”

贝尔虽然身受重伤,但常年在山林之中斗虎杀熊的危机感还未全失,他顷刻之间已经比两个男孩更先一步明白了眼前的局势,他来不及包扎伤口止血,只好先任由刀子插在胸口,只要不拔出,虽然剧痛难忍,可倒也不至于立刻大量失血,他侧身移步换位,先是经过了门口将其锁住,接着就要伸手去拿柴堆边那把厚背薄刃的劈柴大斧。

这把斧子只要到手,贝尔击杀这两个难缠的小孩不过反掌之间就能做到。

利库稍缓了一口气,强忍着气血上涌,再次揉身而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狠狠一拳打在贝尔身上,贝尔腰间吃痛,可利库终究年少力弱,这拳仅是拖延了一下贝尔的动作,并没有对其造成太多伤害,“杀熊者”心中暗喜,只觉得这小鬼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当真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利库一击得手,立即想要缩身而退。他要再找机会,根据平时杀鸡宰羊得出的经验,只要拔出匕首,贝尔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因为大量失血而脱力死亡,只要找到机会……贝尔没有给出机会,握拳下肘,狠狠摔打在利库的肩颈之上。

贝尔这击用力甚大,放在平日里便是野兽牲口也得给他打的气紧眩晕,可没想到利库仍然继续行动着,环绕着他的腰间,伺机就要伸手去拔出那把匕首……他已经失去了不少鲜血,他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着,不能拖延,必须速战速决,贝尔想着,再次对准利库,挥拳下击。

这时塞缪尔终于有了反应,他用桦木椅当作梯子踩上了桌子,随手抓起一只肮脏的餐盘,大概率也是桦木制的,从桌上奋力跳起,对准了“杀熊者”的脑袋,用力砸落……这个盘子虽然廉价,脆弱,但是总的来说还是要比人脑坚硬一些,“咚!”贝尔的脑袋被木盘击中,眼前一黑,向前倒去。失神只在一瞬,贝尔不顾额头传来的剧痛,飞起一脚踹飞了利库,转身便抓住了妄图再去拿盘子的塞缪尔,右手扠住了塞缪尔的脖子,左手挥拳乱打,血从额头流了下来,更加让他显得狂暴狰狞。

按照贝尔原本的力量,刚刚的一脚完全可以踢的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肚破肠流,可如今大量体力随着鲜血流失,利库虽然被踢的老远,但依旧吐着血从灰尘之中坐起了身来,他被一脚踢到了炉边,事态紧急异常,眼看“杀熊者”已经提起拳头将塞缪尔打的满脸是血,利库顾不上炉火逼人,捡着炉边上的一把炉灰再次靠近,向着“杀熊者”撒去。

“杀熊者”已经将塞缪尔打的几乎断气,全没防备灰尘扑面而来,他还来不及反应,炉灰已然入眼。这炉灰,灰蒙蒙,土荡荡,一入眼立刻便在瞳孔中散开,贝尔只觉得眼中犹如万针刺来,让他目不见物。他狂乱的双足乱踢,心中只盼先将一个孩子打死,再去收拾另一个难缠的小鬼。可手中却按耐不住,伸手不断往眼中探去,希望揉掉尘土,再复光明。

利库眼疾手快,出手之后已经将几乎喘不上气的塞缪尔从贝尔脚边拉回,他没有停下动作,他拿起了那把劈柴斧。若非敌死,便是我亡,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杀熊者”。此时猎人小屋内已经打的桌翻凳倒,乱成一团,两个男孩都屏住呼吸,只能听到贝尔野兽般的愤怒狂吼声。

利库续足了力量,一斧头正中贝尔的额头,“杀熊者”身子一晃,终于软倒在地。除了胸口之外,头上也多了一个流血的伤口,他还未气绝,喉头不住发出“荷,荷”的声音,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利库自己脑中也是天旋地转,只觉得脚酥腿软,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想起自己刚刚自卫杀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后怕起来。

塞缪尔不顾自己鼻青脸肿,浑身血污,撑着墙壁站起身来,几乎是一步一步爬到利库身边,伸出手来去搀他,“快走。“他说话的声音几乎弱得如同蚊呐。

利库看着他,双手交握,四目相对,霎时之间,那股死里逃生的现实感油然而生。塞缪尔心里想着,要不是在这里碰到了利库,自己怕是躲不过这一难。而利库也在心里想着,要不是这次碰到了塞缪尔,自己虽然不会遭逢此难,但继续被贝尔这人面兽心的畜牲欺骗,总是还有风险,此时虽然受伤不轻,但好在都是皮外伤,自己身子算得上强健,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惊魂未定之际,只听窗外一阵勒马声穿透风雪响起,有几匹马停在了屋外,两个男孩相望一眼,都感到来人是敌非友。

一只毛茸茸的,穿着皮铠甲的手推开了猎人小屋的木门,来人一进门就在寒风中闻到了新鲜的血腥气,两对沾着雪和泥的皮靴踏入小屋,两个穿着全套轻装皮质铠甲的男人右手已经都按在腰间长剑之上。

“就是这个家伙,刚刚派人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那私生子的下落。”一个胖子俯身检查了贝尔的尸体,“两处伤口,刚死不久,那小子应该就在附近。”

“正好,少了个分钱的家伙。”另一个男人轻蔑的笑道,在贝尔的尸体上轻轻踢了一脚,嘲笑道:“自称什么“杀熊者”却连个小孩都看不住。”

“真是奇怪,”胖子说到,他顺着打斗的痕迹,已经找到了两个男孩被绑缚的角落,“发生过一场战斗,很激烈,这里的绳索是被利刃截断的,看长度足够捆住一只棕熊了,男孩应该是被救走的。”

“那我们不是白来一趟?”

“这么大的雪,来的路上可没有看见任何脚印。”胖子踩着贝尔的尸体而过,站在气窗之前思考着,说道:“你说那男孩能从起床里抛出起么?”

“天才知道,我又没见过他,我当然不知道他的身高体重了,搞不好他比你还瘦或者比我还胖。”

看着被打开的气窗,胖子也难以断定,只能犹豫地说道,“先搜搜房里,看看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冰天雪地的,人跑不了多远。”

他先是细细的检查着贝尔的尸体,看着尸体上被瘦子踩出的鲜红脚印,叹了口气,这条线索已经断了,查不出什么了。小屋不大,胖瘦二人各自搜查一间,眼看瘦子就要查到衣柜,一个身影已从隔板床下侧身闪出,奔向屋外,那人正是利库。负责卧室的胖子急忙追赶,而瘦子也放弃了已经靠经的衣柜,追随而去。

衣柜中的塞缪尔松了一口气,担忧的躲在门缝之内向外瞄着。

雪不住的下,已经积了一尺多厚。一脚踏出,半条小腿都要被淹没其中。利库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胖瘦二人已经从小屋内追了出来,兵刃在手。一名黑甲的骑士策马立于一株雪松之下,与胖瘦二人合成包围之势。

利库如今已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抿着嘴唇,怔怔地看着眼前挡路之人。

“你是谁?“黑骑士率先发问,她全身武装,面容姣好秀美。

利库一怔,这竟然是个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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