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在C市躲了一个月，重案组始终没有找到他。C市的生活似乎也没有因为过去发生的几场案件而鸡犬不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明天的油价和菜价对他们更加重要，年轻人可能还要更加辛苦一些，一方面要自己独立起来，另一方面还要忍受荷尔蒙的折磨为恋爱奔波……
唉，人生啊……
黎子阳的音乐会也告吹了，原因是工人体育场要装修，所有的商业演出都报废了，黎子阳也觉得无聊。然后……
他就回C市了。
无聊的人生啊，黎子阳这次来是冲着一个病人去的。
“阿尔兹海默症的特殊病例。”黎子阳说，“对研究脑部临床有大帮助，你知道天堂计划吗？”
“哦，，你还研究耶稣基督？”唐川说。
“不是，不是耶稣基督了，科技是人类登上天堂的天梯，全球搞科研的青年才俊都会加入的组织。”黎子阳说，“我正打算加入而努力呢，这个病例就是敲门砖，唐川你不打算加入吗？哦，那种新型材料就是子瞻哥的敲门砖啊，到时候，你也要入会的。”
“入会有什么好处？”
“笨蛋，加入哥本哈根学派有什么好处？你物理学史开小差了吧。”黎子阳嘲笑道，“难不成你不打算做科研吗？”
“我不知道，象牙塔的生活似乎不是我想要的。”唐川还是不喜欢别人给他的选择。
“我懂，人各有志嘛。”黎子阳说。“我也不想做象牙塔的工作，但是呢，如果连我都不去做的话，有些事情可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什么？”
“不，没什么。”黎子阳别过脸去，“象牙塔也没那么美好，你看新闻了吗？燕大的一个教授，进去了，学术霸凌猥亵学生，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有办法。”唐川说。
“嚯，好厉害。”黎子阳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看那一个个教授，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满口仁义道德，似乎超然世外，实际上呢，恐怕还是逃不脱柴米油盐，诶，我倒是知道一人，似乎是学术是他的生命。也是搞物理的，你要去见一见吗？”
“黎子瞻？”
“他？他可是最不脱俗的，是我高中的物理老师了。”黎子阳说，“他还在燕京吗？不得而知。”
“嗯……”唐川自顾自喝了一口水，“不说了，我要去当家教老师去了，唉，生活啊，为了明天的拉面，还要继续战斗啊。”
“家教啊……算我一个，我给你打白工买一送一，主要还是技痒。”黎子阳嘿嘿一笑。
“你能别和你堂哥一样不正经吗？”唐川白了一眼。
“走了走了，资料等会再看。”黎子阳拉着唐川出门，看着外面的花草。
“你说得对，宇宙很大，生活更大。”黎子阳说，“呼吸外面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啊。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唐川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起去吧。
唐川负责的是一个今年要升高三的女生，但是苦恼自己的理科实在太差劲。于是请了一个便宜的家教来教自己辅导功课。
“啧啧啧，唐川，你这价钱可是在破坏C市的家教市场啊。”黎子阳啧啧嘴。“别人一节课三百，你一节课一百块钱，一周补四节，啧啧啧。”
唐川没办法。
“便宜，已经很贵了，我这个月补习就要花两千块钱呢。”女生说。“两千块钱啊……我一学期的学费也就两千块钱。”
“你又朱门酒肉臭了，黎子阳，我们的社会，上层在物欲横流，下层却还在为了明天的拉面战斗呢。”唐川说，“不要把自己以为的强加到别人身上。”
黎子阳脸红了，“是，是我的错误。”
“我想快快长大，然后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嗯，长大啊，长大后的痛苦也……”
唐川瞪了黎子阳一眼，黎子阳乖乖闭嘴了。
“你知道吗？我们的国家是一个诡异地叠加的国家。”补习完之后，唐川对黎子阳说，“一方面有人脑满肠肥，另外一方面有人却还在挣扎，你在燕京生活富贵，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我举个例子吧。”唐川说。
“你知道博物馆研学吗？”
“当然了，小学，高中都有啊……”
“是啊，可是在我调查的一个县里，他们是没有的。”唐川反问，“你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做PPT的？”
“小学的观察日记。”
“对啊，有的人是到了大学才要开始尝试。”唐川说，“有的地方没有地铁，没有火车，没有的不只是设施，还有相关的精神。”
黎子阳表情严肃起来了。
“你知道吗？有的人在高考前只能埋头在书里，因为书外是一地鸡毛，有的甚至连一地鸡毛的资格都没有。”唐川说，“我说这些，不是在说他们可怜值得同情，而是再说，我们人和人的差距，是必须要正视的，我们快乐的，可能是别人的痛处，就像你看上去很便宜实际很肉疼的补习费，就像我那便宜到破坏市场的补习价钱。”
黎子阳看了看唐川。
“是啊，理想，梦飞起来的前提是现实。在这里任何梦想都会铩羽，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
黎子阳看到了对面的男人愣住了。
“老……老师？”
男人看了看黎子阳也愣住了。
“是你？”
“请坐。”男人让黎子阳和唐川坐下，黎子阳向唐川介绍道，“唐川，这位就是超级厉害的那位物理老师。”
“哦……”唐川明白了，这位就是那个超然忘我的大佬。
“鄙人李源。”
唐川点点头，茶几上随意地放着几本物理学手记，唐川看得很入神。
“燕园的标志，您是燕大的高材生？”唐川问道。
“哈哈哈哈，什么高材生啊，我只是早点进入社会被毒打的书呆子罢了。”
唐川点点头，看到了扉页的签名。
“黎明……”
“嗯，他是我研究生期间的导师。”
“哦，他也打算让我去他那里干活。”唐川说。
“真的吗？”男人很兴奋，“那，老师他最近怎么样啊，呐，呐，告诉我吧……”
好热情啊，不对，热情过头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