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贝兰德与维兰德尔两国签订战后协议两周后,原本在战争期间被炸毁的洛贝兰德中心桥重新修建完毕,但是那架汇集了洛贝兰德科技成果的桥并没有吸引迪娅的注意,此时的她正靠在防护栏旁看着自己脚下的云彩。
“迪娅,小心点别摔下去,要是掉下去了就算活着也是活在地狱哦。”洛兰站在远处向迪娅打着趣。
“我要纠正您一下,地狱是死后才可能去的地方。”
“但是,如果阿尔贝克最早记载的文献没有错误的话,现在“厚云”下的空间应该被岩浆所弥漫着,在那种环境下人可是活不过一分钟,是一个人间地狱。”洛兰稍稍回想后,对迪娅说。
“只不过灼烤自己的不是烈火而已岩浆吗…”迪娅吐槽道。
“差不多。”
“我只是第一次看天空岛的边界有些好奇,不用担心我,倒不如说您不用去发表演讲之类的吗?”迪娅转过身面对着洛兰说。
“不用哦,我们今天只是来边境巡查确认一下守卫的安保状况,毕竟不能让烈狂走过这座桥。”洛兰看向远处的检查站,那里排着几条货车长队。
“烈狂?一直生活在内陆的我压根没见过,说到底那是什么东西啊?”
“你可以理解为死活人,就类似于近几年流行的丧尸电影里的丧尸一样。不过,人在活着的时候也会变成烈狂就是了。”
“虽然没听太懂,但是既然危险的话干脆不建这座桥不就行了吗?”
“那可不行,作为通向紫佩的最快途径,有不少商人为避免火车偏贵的运费选择走这条路。如果不造这座桥的话,两国之间的贸易活动会下降至少三分之一,你看那边排的长队就知道了。”
“这么重要啊,明明很危险。”
“实际上进入现代后,这条路就没有那么危险了。除了一些生存时间长体温高的个体以外,大部分行动比较缓慢,别说汽车了,甚至追不上骑自行车的12岁少年。”
“数据这么准确,不会做过这种实验吧…”迪娅用惊愕的表情看着洛兰。
“怎么可能,只是以前的一件新闻而已:‘12岁少年骑自行车通过死亡的中心岛’没听说过吗,在几年前可是引起了大轰动的。”
“您说的那个几年前,恐怕我都还没有自我认知能力吧…”迪娅无奈地吐槽道。
“话说,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政府做过这种实验啊,你又没接触过政府的实验为什么对政府有点缺少信任感?”洛兰有些严肃地看着迪娅。
“只是之前别人给我提到了实验人员缺少道德感这个问题,我并没有其他意思。”迪娅慌忙解释道。
“也就是说,有实验人员私自离开了设施?普通人应该不会知道行业的内情才对啊。”洛兰低头思考起来。
“不会是真的吧…”迪娅无语地看着洛兰。
“咚~咚~咚~”中心桥上的临时警戒钟响了起来,同枪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两人也看向中心桥。
桥另一边出现了一群黑影,它们对着桥上的车辆咆哮着,用他们的手挠着车辆,企图袭击车辆里的人。
“那是…人?”迪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迪娅,那是烈狂。”洛兰纠正道。
“您在说什么胡话,那明明是人,活生生的人。”迪娅小声嘲笑着洛兰,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我没有说错,那就是烈狂。”洛兰严肃的纠正道,眼神里透露出强大的杀意。
见到姐姐这副姿态,迪娅被吓住了,全身颤抖着,站在原地但随即两腿失力跪了下来。
“抱歉,我忘了你还在旁边。”洛兰注意到了迪娅状态,一改之前的杀意腾腾,表情重新变得温柔,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我没事…”迪娅被洛兰站起身。
“我过去了,你就在远处观望一下吧。”洛兰说着向桥那边跑去走去,留下迪娅站在原地。
“我必须跟上才行…”迪娅一边想着一边从上衣里掏出手枪,默默地跟上洛兰的脚步。
“小心点,别受伤了。”洛兰注意到迪娅跟了上来,只是嘱咐了一句,随即冲进了检查站旁的武器室。
“瞭望台从这边上。”卫兵见到拿着手枪的迪娅,指了指旁边的梯子,迪娅随即爬了上去。
瞭望台上的视野十分清晰,迪娅能清晰地看见烈狂们的动作,也能听见它们痛苦的嘶吼,以及在汽车里恐惧的人们。
她用枪瞄准着一名在近处的烈狂,用手指抵住扳机,但是她的手却不听使唤地颤抖了起来。
她决定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一条不可能一帆风顺的道路、一条注定要与人争斗的道路,而在这个应该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却又退缩了。
她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找不到自己扣下扳机的堂而皇之理由,在她的认知里对方是“人”,她害怕杀死它们给她带来的罪恶感,犹豫着、思想肆意飘扬着。
这时,她的左眼闪出了一截暗淡的白火,她的思想突然变得果断。“让他们安息吧,这样双方都能轻松点。”这个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强烈地占据了她的思想高层。随即,双手不再抖动,她扣下了扳机。
随着枪响,那只烈狂倒了下来,但迪娅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将目标转到下一只烈狂。
在迪娅的精准射击下,检查站大门前的烈狂基本清空,守卫打开了大门。大门后,是手持两把长剑的洛兰,她的左眼前一丝清晰可见的白火飘扬着。
随后在桥上发生的不能说得上是讨伐,而是屠杀,对于烈狂的单方面屠杀。
洛兰的每一剑都精准的砍下烈狂的头颅,配合她迅速移动的身影,桥上的烈狂数量迅速减少。不到十分钟,中心桥上已经没有烈狂肆虐,只留下了血迹、数不清的尸体以及浑身是血的洛兰。
迪娅站在瞭望塔上看着这一切,她原本准备掩护姐姐,但是事实上她没有任何机会瞄准接近洛兰的烈狂,只能端着枪在原地看着,而她左眼的白火也在这个过程中消失。
“干得不错。”在大门重新打开后,洛兰微笑着夸奖迪娅,但随即就命令起守卫进行善后工作,使得道路尽快清空。
“洛兰大人,这边有洗浴室,我这就去为您准备替换衣物。”一名女守卫向洛兰指清了不远处的澡堂。
“迪娅你也来洗一下吧,就当战斗后的放松。”
洛兰看向迪娅,迪娅微微点了下头。
澡堂里,洛兰惬意地泡着澡,旁边是低着头的迪娅。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如何?”
“我有些说不上来,没有我预想中的罪恶感。”
“因为烈狂并不是人,你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负担,恐怕当你遇见与人间的冲突时又会有负担的吧。”
“姐姐,您错了。”
“哦?”
“一直以来,我拥有开枪的觉悟,但是我找不到开枪的理由。”
“我为什么开枪?救人?保护自己?这些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的自私,这是我开枪的理由。”
“为什么是自私?你大可找到更好的理由。”
“我知道,但是我开枪真的是为了他人吗?在我开枪时,我想的不是‘我要救那些处于危险的人。’而是‘让他们安息吧,这样双方都能轻松点’。在结束后,我也在思考为什么要这么想。我得到的结果是:‘人是自私的生物,帮助、他人,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满足感。这份满足感给自己带来了充实感,于是就重复做这类事。所谓的无私,终究只是表皮,最主要的还是存在内心里的自私。’”
“很有意思的理论,我没有什么要补充或者反对的。就如你说的一样,人是自私的生物,被欲望所支配,所做的一切终究只是为了自己,正因为人有这份自私的欲望才会产生我们现在的一切。”
“那么,姐姐我能稍微提一个完全出于自私的要求吗?”
“是什么呢?”洛兰装作好奇的样子。
“希望您能摸摸我的头,夸我一下。”
“嗯,真不愧是我的乖妹妹。”洛兰摸着迪娅的头,迪娅的脸上也展现出了满足感。
人,是自私的。但也因为自私,才存续至今。迪娅踏出了她自私的第一步,但今后这份自私还将踏足各地,直到她的生命结束。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