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日。
河道区的南区和北区分别有一家大型剧场,这两家剧场承接了河道区几乎所有的线下演出活动。为了迎接新城中如日中天的喜剧演员,两家剧场在一个星期之前就打出广告,在宣传上做足了架势,被剧场幕后黑帮收买(或者叫威胁)的媒体甚至将这次巡演炒作成“新旧城区一次巨大的文化交流”。
“好久没有来到这种地方了。”
卡曼因躲在剧院正门前大街旁的巷子路口远远地看着大剧院门口的人流。廷达洛斯则依然在阴影的角落中暗中观察。
“快进去吧,不然找不到好座位了。”
廷达洛斯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卡曼因有点不耐烦:“少说两句,现在我仅仅是想起来要保护这个人就要吐了。”
“哼哼,谁让你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呢~那你在这社会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啦~”
大剧院门前四排统一制服的黑衣保安二十余人将剧院大门前的人群分割成了两排长队,通过保安组成的过道和安检进入剧场内。
“你看这样严~密~的安保措施肯定没有问题的啦,我的小卡你就快去像其他观众一样去看舞台短剧吧~”
廷达洛斯的声音中有着掩盖不住的笑意几乎要感染正在观察情况的卡曼因,让他气的要笑出来了。
“你都把我要气笑了,这种程度的安检真的就只是来检查那些不带危险物品的一般民众,过滤掉那些带着危险物品有勇无谋的蠢货新手,真正有想法的人有一百种方法躲过这种安检。”
“所谓防君子不防小人是也。”
卡曼因被廷达洛斯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惊鸿过隙中的一毫而已。”
卡曼因没有心思和廷达洛斯深究她原本所在宇宙中的种种故事,在观察了数分钟后,他从带子中拿出了一件领口和袖口被涂红的白色衬衫和他在正式场合中会穿的修身正装外衣,宛如出席高级会议的青年才俊。
随着人流进入大厅,经纪公司的安保人员看到涂红的领口和袖口直接放行,卡曼因在袖口中半臂长的短刀轻易地随着他进入了可以容纳八千人的巨厅中。坐在预留好的观众席中随着上千人一同等待剧场的开幕。
“喂喂,卡曼因,你身旁坐的那个小姐姐好漂亮啊。”
廷达洛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怂恿又一次出现在卡曼因的脑海中,他当然知道坐在自己右手旁身着黑色无袖连衣长裙的女人很漂亮,但是在看到她身上的纹身之后懂行的人都会打消和她搭讪的念头:从大臂延伸到肩部的花纹可以看出这只是全身纹身的冰山一角,手肘处的三颗四芒星标志着身负的人命数,而这样的“战果”在她身上的纹身语言中仅仅是不起眼的一部分。
“别再拿我开玩笑了,有什么话等到事情结束后再聊。”
剧场舞台的帷幕拉开,令卡曼因恶心到想吐的喜剧正式开幕。
卡曼因在环顾四周看到分散在四处的安保人员无异动之后,出于对自己身心健康的考虑决定展开面具进入精神界,尽可能忽略掉这无聊又恶心的喜剧。
他在精神界中向廷达洛斯发问:“说起来,咱们之前聊天的时候,你提到这面具和精神界的真名,那东西叫什么来着?”
廷达洛斯深蓝色格子裙的形象出现在他的眼前:“创世神系统(Ometeotl system),怎么又问起这个来了?”
卡曼因继续在对话框中输入信息:“这个世界上的人出生开始就有着面具,这也是‘那个人’的能力吗?”
“不太算,打个比方,你在吃米饭的时候用勺子挖出一勺子的米饭,这个饭碗里就有了一勺子的空洞,之后你撕下同样大小的一块面包塞到这个空洞里,这样盛着米饭的饭碗就又满了。”
“你这比喻还真是奇妙……”
廷达洛斯继续解释:“那个家伙将这个世界的“魔法”挖了出来,将自己的创世神系统(Ometeotl system)填了进去。这样不和谐的融合造成了你们这里的胎儿在出生之前的一小段时间中是不可观测的,在这段不可观测的过程中,创世神系统(Ometeotl system)的终端和胎儿进行融合,融合完成之后就呈现出你们所看到的样子了。”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那家伙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她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
廷达洛斯摇了摇头,看得出来她有点沮丧和生气:“我不知道,她这样做违反了我们的规定,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算了,不聊了。聊着聊着就开始说谜语了,这种垃圾话还是少点比较好。”
说完卡曼因卸除了面具,用呆滞的眼神看着舞台中大明星水子哥的表演,这场演出中他扮演一个老农民,在为自己儿子的婚事发愁
经过一系列的相亲,误会和解释不清后,这个头戴布帽身着粗衣的水子哥用夸张的表情一边跺脚一边大声的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引得场下观众众人纷纷大笑。
看到这一幕,卡曼因又默默地展开了面具。
廷达洛斯问道:“你怎么不看了?”
卡曼因冷冷地解释道: “台下的观众见到台上的演员痛哭故事中虚假的人生的悲惨,殊不知相比于台上念台词的演员,台下各位观众的人生才更加的悲惨。一个年入千万却不用付出很多劳动的演员扮做穷人在台上说出穷人才会说出的话语却引得众人欢笑。这众人欢笑之间,他侮辱了真正在劳动的穷人,而从进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侮辱了在座欢笑的所有人——他们将台上演喜剧的人当做傻子看待,却下意识的遗忘了眼前这个大声呼喊自己命苦的傻子比自己富有百千倍。”
廷达洛斯叹气的声音出现在卡曼因的脑海中:“我不理解你的脑子里究竟都是什么东西……”
卡曼因则是在精神界中笑出了声:“被宇宙之外的异生物这样评价,我觉得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