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曼因点亮蜡烛之后图奥西斯才开口:“这场会议你们怎么看?”
奥尼恩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在共同行动时期可以有协调的相互配合,即使不同派系之间有分歧,这些分歧也不会成为很大的阻力。”
而卡曼因的态度则不屑一顾:“像是达成了很多共识,但是基本上什么也没干。”
图奥西斯身体前倾,双肘撑在桌上盯着卡曼因:“有什么依据吗?”
“你们的共识只是建立在桌面上的共识,这样的口头保证和承诺脆弱的如同干枯的野草。”
奥尼恩提醒卡曼因:“如果没有确实可靠的依据,你的话语很难让人信服。”
卡曼因叹息:“好吧,我的依据就是我的佣兵经历,总会有人在人前光明磊落,私下里的生活和工作中依然勤劳肯干,但是往往在最后关头总是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
奥尼恩否定了卡曼因的看法:“这样的偏见并不能让我们信服。”
卡曼因没有放弃,他想要说服眼前的两人:“你总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坚定地信仰,可以为了信仰,为了他人去牺牲自己。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只是希望自己的生活能过的好一些,明年吃的东西能比现在好一些,为此他们可以利用人情,钻规定和法律的漏洞。如同小小的毛虫小口小口的啃食着名为现有秩序的这片大叶子。”
“你错了。”图奥西斯这样反驳卡曼因:“没有社会制度的根本性转变这样的事情只会不断地重演,我们要做的就是从根本上转变社会制度,让每个人从出生开始所受到的影响和教育都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卡曼因提醒他:“这样的话暴力革命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早就为暴力革命进行着准备了。”
卡曼因质问图奥西斯:“你们只是借开会‘讨论’出罢工的决议,实际上将所有人绑在暴力革命的战车上,对吗?”
图奥西斯则是回击道:“这是必须的,经历了这次会议,至少那些非暴力派们将会同我们走出第一步,当走出这一步之后,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真的吗,图奥西斯,我可不这样认为。”
面对卡曼因的质疑,奥尼恩回答:“你是说有人会叛变?可别忘了阿拉贡他们,那些绝不承认政府的激进主义者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卡曼因听了之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你竟然将事情的成败关键交给其他人的手中,奥尼恩,我不敢相信你会这样想。”
“他们都是被压迫的工人,你竟然会觉得他们会忘记之前的血泪仇去和敌人合作。卡曼因,我认为你是在侮辱我们。”
“图奥西斯……”
卡曼因摇了摇头,他明白再聊下去就会从事实转变为立场,自己有可能会被眼前的两人视为侮辱工人的叛徒。
“好吧,好吧……你们是对的,奥尼恩,在这里我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身陷什么样的险境,我都会以你好友的身份在你的身边,你只是一个书生,而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奥尼恩明白卡曼因的意思:他不会再在这场工人运动中有任何的建议和参与做出有关行动的决定,只是希望能作为一个卫兵接受结果。
他不甘心,他质问卡曼因:“你和我一样都是熟知理论并且在脑中预演过无数遍的人,有着共同理想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卡曼因摇着头,语气里的失望和叹息是无法掩盖的:“你不明白,奥尼恩,你不会明白的。”
奥尼恩神情没有了往日的平静:“你什么也没有说,你凭什么断言我不明白!”
“我已经告诉你了。”
“你这样在灰色地带接触到的人所形成的偏见根本不能代表工人!”
“……”
卡曼因不再言语,只是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奥尼恩,眼中含泪。
“……”
奥尼恩也盯着卡曼因,神色里有着愤怒和不甘。
“……”
“……”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数分钟后奥尼恩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又呼出:“我会证明我是对的,我要让你从这灰黑色的工作的阴影中解放出来。”
卡曼因笑了,不过这笑容并不代表着喜悦:“好,我就在你身边,我见证你的成果。”
不论朋友之间的感情如何,思想如何,路线如何,一切的一切最终都是要回到现实,也就是他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上来。
图奥西斯起身:“早些回去吧,明天开始咱们去矿区,将消息告诉在矿井中的工人们。”
奥尼恩提出异议:“传达消息这样的事情从精神界中的私人讨论组中就可以做到吧,何必要自己亲自下去呢?并且相比下矿井,规划罢工游行路线和提前侦查敌人的动向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吧。”
“你说的事情我已经计划好了,只需要等到明天晚上的会议与各派代表商定细节即可,而我们下矿井同工人们交谈一是可以振奋他们的士气,二是让你们看看这里的工人过得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卡曼因也认可他的观点:“图奥西斯说的没错,你看到这些工人的实际情况后会有更清楚的把握和认识。”
奥尼恩思考了一下也同意了他们的观点:“那好吧,我们今晚就到此为止。”
就在卡曼因二人准备离开时,图奥西斯叫住了他们:
“今晚你们不要去之前的破屋了,来我家睡吧,我那边还有一个空置的屋子,也为明天赶路节省时间。”
卡曼因也没有推辞:“那就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如果说矿区聚落主干道上的照明设施如同满是漏洞的渔网,那么如同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各个小道、窄巷、土路上的照明设施则完全是不存在。
“虽然是我家的地方,但是那屋子也是十分破烂,只能让你们接着委屈一下了。”
黑暗中的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奥尼恩连忙回应到:“这有什么委屈的,我们只是来这里几天而已就委屈了的话,那这些长期生活在这里的工人算什么呢?”
“唉……”图奥西斯叹了口气:“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我也只是个度过一点书的工人,没什么文化也没有见识。”
“你可别这样说”见到图奥西斯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卡曼因也是安慰道:”我们也不过是多在学校里呆了几年,论起对工人的领导力和了解程度这样重要的事情上我们还不如你呢。而且我只是个佣兵,奥尼恩也是个书呆子,都没有实践的经验,在这种事情上我们都是摸索着前进,你也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图奥西斯也没有回话,三个人只是在黑暗中行走。
一段时间后,图奥西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我随便讲点以前的事情,你们会愿意听吗?”
“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