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妮身下的精灵控制不住的颤了一下身子,眼泪便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妈,妈!”他呼唤着眼前的女人,希望把所有的心情和爱意都凝聚在这份特殊的称呼。
“我……我真的尽力了。我放下了过去,砸开了内心奴隶的枷锁,组建了一个足够容纳自己与家人的地方,手刃了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渣,甚至让穷苦的大伙逐渐过上了好日子。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救不了您……”
俊逸的男人此时早已不管自己的形象哭成了泪人,本就因哽咽而不流利的话语在心意的倾泻中逐渐只剩下单纯的抽泣。
他曾经是格里德城邦令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是冒险者公会第一梯队顶级冒险公会的团长,是止戈为武,平定战乱的英雄,是轻徭薄赋,励精图治的皇帝。但这位身负诸多头衔,功成名就的年轻君主,其实最初只是为了报答十多年前,将那个在阴暗的角落里放任自己的性命消逝,在杀人如麻的生活中逐渐崩溃的少年拯救的善良修女。
阴暗肮脏,臭气熏天的巷道。
阳光明媚,熙熙攘攘的街道。
温柔似水,笑靥如花的她。
炎炎盛夏,清风沁入心脾。
奇迹的光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铭刻在那个行尸走肉般生无可恋的少年心中。那一天,一向只能对强权惟命是从的人偶,麻木不仁的兵器,萌生了自主的意志。
“我这条命就绑在这个女人身上了,谁想对她出手,我就把谁杀了!”
青柠般的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从后脑勺传来的温暖和眼前如记忆中走出一般的温和面容,都让这个曾在外飘零许久的男人倍感亲切。在这短暂的平静中,这位日理万机的帝国首脑身心都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上一次这么畅快是什么时候了?名为贪恋的情绪在他内心开始萌芽。然而不久,他就觉得思考这个问题都浪费母子难得的相处时间,便将问题抛之脑后。
看着这幅颇让人哭笑不得的温馨画面,狼人鲁迪,亦或者说巴特,内心里却并不好受。
甚至金黄色的双眼也开始下意识般眯了起来。
内心空荡荡的不安,被排挤在外的落寞,对生死之交的敌意,以及——
赤裸裸的渴望,独属于自己的占有欲。
不好,内心要失控了。巴特急忙扇了自己一嘴。
“巴特,你还好么?”视线刚好和那双充斥着忧虑与不安的双眼对视。
狼人愣了一下,嘴角的微笑一闪而过:“没,瞌睡犯了,提提神。”
那不过是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却也是一个成熟懂事的孩子在母亲面前为数不多的倔强。尤其是对于一个曾经人憎狗嫌,放任自已的街溜子更是如此。
“我,巴特,即日起脚踏实地,老实本分,自食其力。绝不能偷奸耍滑,投机取巧,再让安妮妈妈担心!如有违背,自当天理所不容,横死街头,曝尸荒野!”
怎么能在安妮妈妈的面前为这股邪魔的力量屈服!狼人下意识地发出了对抗的低吼。
抿了抿嘴,安妮拍了拍利蒙的头示意自己起身。
不能再等了。无论是为了孩子们,还是她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快要苏醒过来了。
随着安妮口中的祷词,法阵的光芒愈加强烈,狼人和精灵的胸口飘出了纯白的光团。那是人类灵魂原本的模样,纯粹而干净。随着后方聚集过来的四个光团,他们成群结队的朝着大门飘去。在此时阴森的教堂氛围中,他们就像黑黢黢的森林中的萤火虫。
“能遇到你们这群孩子我真的很开心。”目送着这群孩子远去,安妮不再掩盖自己的留恋。
“是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哟。”眼瞳的棕色被未知的上方滴漏下来的紫色逐渐占满。
“你!?为什么……”
“为什么提前苏醒过来,而不是等到灵魂跨过大门再醒是么?”温婉的声音变得娇媚,不慌不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兴奋,仿佛熊孩子在欣赏一场由自己精心设计的恶作剧慢慢变成现实。
“作为这场闹剧的剧作家,怎么能错过剧情的高潮呢?”放肆的笑声回荡在这座安静的教堂。
“你!你对孩子们做了什么……”愤怒与不安的情绪盖过了对自己的安危的担心。
“见到孩子后就什么也不顾了啊。”失落的语气透露着话语主人的不满。
“明明在作为棋盘上对弈的棋手时你总能第一时间留意到我。”魔女闭上双眼,陶醉的表情仿佛在回味一道钟意的美味佳肴,又因为只是记忆而悻悻作罢。
“就当我这个对手大发慈悲的提示你,就在你苏醒的时间前后~呦。”俏皮的语气预示着话语主人因为对手弃子而得意的心情。
“疯子!你该不会……”身躯惊慌失措的转向那群洁白的光团,其中为首的光团不知何时被镀上一层深红的外壳。纯净的光芒在猩红的遮盖下渐渐消失不见。
视线循着这不祥的雾气寻根溯源,最终停留在身前的空地上。
精灵的躯体不见了。
“看样子实验很成功呢。也不枉我这一番卖力配合。”斯朵拉兴奋地就像一个收到心心念念玩具的小女孩,“那小子是他们的团长,我也懒得再冥思苦想地选择颂者,又能省的我出去找继承者,还得到一个新玩具,一石三鸟,真不愧是我。”
“反正暴食这家伙虽然言听计从但是贪图享乐,而傲慢虽然雄才大略但是刚愎自用,优劣互相调和一下,反而更让我省心了。”细细盘点,魔女的神色更加骄傲了。
“至于剩下的人类,蝼蚁般弱小而繁殖能力强的物种,就让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呆着去吧。”
“你就不怕利蒙因为承受不住权柄当场暴毙吗?”强烈的憎恨溢于言表。
“不过是容器罢了,这个世界这么大,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嗤笑显示着魔女的轻蔑,芊芊的玉手在面前微微的扇动。
“另外剩下的人类是什么意思?”
“啊~,这美妙的味道,你终于准备认同我,成为完整的一个整体了?不过别急,等我干完眼前最后一件正事,再陪你好好叙叙旧。”撩拨的话语此刻却让人心生莫名的恐惧。
“无法突破虚假之天的封印,你还能干什么?”明明陈述着无可辩驳事实,安妮的内心却并没有什么底气。
“比如,利用这座建筑给孩子们打造属于他们的国度。”
(p.s:原谅一个选了一个比较难的写作角度,以及写到一半发现都是番外的屑新人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