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收进抽屉里的东西。
洗净之后，依然是那样漂亮的一对兔耳。
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已经没有一个细胞带着曾经的活力了。
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可能出于莫名而来的一种执念吧。选择了从她身上取走最后一样事物。让一切就这么灰飞烟灭，我自以为这是一种逃避。在火焰那样冲天而起之前，我把它们最终还是取了下来。
师匠看到了，在门口踌躇着似乎想张嘴。然而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我想应该是想说节哀、继续现在的生活之类的话吧。但是那种话的话，我自己也意识得到。也许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说吧。
生活毕竟还是要过。
“如果不继续活下去，琉心死前最后的期望可也就辜负了哦。所以，就算是为了她也好，记得要活着。”
师匠当时是这样说的吧。我摸了摸头顶的弹孔，基本已经恢复得与周围没有什么差别了。我欠下她的我想已经太多了，如果就这么一死了之，那也是为了逃避而做出的懦夫之举罢了。我所能做的，只有就这样背负着也好，藏起来也好，带着那些东西一步步走下去。
对吧，琉心。如果你听得到的话。
然而一对兔耳并不会回应。
在永远亭的平常生活总算是又重新开始了。依然由我主动提出承载亭子的大部分杂事。劳累，但至少算充实。
于是，就如同任何小说一样，现实总是在线路平缓下来后重新制造巨大转折。因为不转折小说就没法写下去。但是现实也总爱开这种玩笑，也不能怪小说为了延续故事剧情编这些东西。戏剧性的话，戏剧也至少来自于生活。
从月之都来的，那数年来早就安静许久的耳朵，在振动。
隔着这么远，通讯波段也能发送过来吗。
清兰的讯息。
“铃仙，你和琉心，可在？月面战争的影响基本已经收拾完毕，上层的月之民已经发现你们的行踪。月之使者可能很快就会来到地面来寻找并把你们带回月球。他们说，针对你在战争时期造成的影响，要对你做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总之我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请务必小心。不要回复我。收到后，我能提供的帮助就是这些了。你自己决定怎么办吧。”
月都、月都！都到这种地步了，究竟还想怎么样？
绵月姐妹把我当做宠物。宠物的意思就是说，宠爱的时候那样温柔相待，只要玩腻了，便成为垃圾，被随意地丢弃在尘芥堆之中任其自生自灭。当我被珙苬之流追命之时，您二位领导全局的居然不知吗？我如果被月都的使者俘获，那荒凉孤僻的星球上将不会有任何人或兔能为我提供支持力。我再清楚不过了。
绝对不能。我就留在地面。
“留在地面，吗。”
师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不对。只是我没注意到而已吧。例行的出门卖药的时间早就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吧？你平常应当一直是主动按照日程行事的才是。今天反常地耽误了，来看看徒弟是否有什么问题很合理吧？”
看来是我迟钝了。
“所以，发生什么事了，优昙华？出了事可不要再瞒着我了。对自己不好哦。”
如果月之使者就这样来到这里来找我的话，包括师匠和辉夜公主在内的原月都居民恐怕都会受到影响。这事情不管怎么着都是瞒不了的。告诉师匠，一起想想办法才是。
于是我把刚刚的通讯内容全部复述了一遍。不同于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任何隐瞒，我知道的，我想到的，都就这么颤抖着说出来了。
果然兔子还是胆小的代名词。这些事情在我脑子里盘旋，毫无悬念地又把耳朵变得皱巴巴了起来。
“是这样的吗。月之使者啊……说起来，要解决也不是不行……不过，后面会招致更大的麻烦也不一定。关键在于现在这里有了你，帝和一大群的兔子们。要是再像无依无靠时那样做，恐怕会波及到你们身上的。依我看，还是那样做比较好……”
师匠要怎么做呢？
师匠托住下巴思考着。不知怎的，师匠那副永远冷静得几乎冷酷的表情，明明带着几分冰冷所在，却总能在这种时候让我躁动不安的心情安静下来。
师匠一直就是这样很可靠的吧。所以，那样的脸就是有一种“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承诺感，那样让我们每一位和她相处的居民安心。
“优昙华。来到幻想乡这么长时间了，你和其他居民发生过弹幕战斗吗？”
说起来，似乎是听说过的东西。但是可能由于我胆小怕生的性格基本没和其他居民打过什么太多交道，竹林一带又少有外来人员，冲突什么的几乎不存在，也不用发生战斗了。因此对于弹幕什么的，我的认知也仅限于与别人决斗的方式之类的了。
“看来有必要教你一下。我预备做的，是通过一个阵法将这里变成一间密室，和月球彻底切断联系，让月之使者无法观测，也无法来到此处。然而那个阵法的作用范围，是整个幻想乡。这样做势必会引起这个幻想乡的注意和骚动，进而肯定会吸引并导致各方势力前来调查。在那时，一场弹幕战斗肯定是免不了的。所以，”师匠微微昂了昂头。
“这两天的日程全部暂停。我来对你进行一些弹幕战斗的训练。可以吗？”
恐怕没办法说不可以吧。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夜。天空让我回忆起在月都的日子，在战争之前远望地面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的处境？
我后悔吗？可想来似乎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一直以来，好像从来都是被推着走的。所以现在，我得做出自己的行动了。
师匠用手指搭住箭矢的尾羽。
“隔离开始后，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这幻想乡的各大势力很快就会顺着各种线索前来解决这场‘异变’。在此之前，请务必掌握弹幕对决的技巧。”
夜空中皎洁的月闪了一闪，看上去多了几分虚幻。
所以，现在就是弹幕决斗开始了吗。
永远亭的长廊空旷地站着我，飘在我面前的那位，怕就是师匠所言的，异变的退治专家，在这种情况下必定会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巫女博丽灵梦了。
那么，在你攻入永远亭之前——这里就由我来守卫。
“你好，兔子小姐。早已听闻永远亭大名，那位于人里出售药品的月兔便是你了？那么，本次幻月异变的实情，来自月球的你，应当知道些什么吧。”
灵梦开了口。面无表情地。那副样子很难让我不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询问我，而只是开战前的客套话而已。
帝早已指挥其他兔子把门窗全部关闭。这里的环境，正适合我的行动。
“操作波长的能力不止简单地控制狂气而已。不同波段和相位的波，对对方精神造成的扰动也不同。合理运用好你的这份独特能力，开发你自己的符卡吧。符卡的使用方面，就由你自由发挥了。”
师匠是这样讲的吧。由于要对公主进行藏匿和保护，师匠现在无法应敌。那么现在，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师匠说自有对策，我要做的，就是在此地击退入侵者。无需多言。
无可奉告。我只是这里的学徒兼门卫而已，如果要进去找师匠的话，现在是不允许的哦。
“那么，如果我一定要见到你的师匠弄明白这一切呢？”
那样的话，我会拦住你哦。
“所以是要打吗。”
乐意奉陪。铃仙·优昙华院·因幡，狂气的月兔。
“博丽灵梦，乐园的巫女。”
我的神色变了两变。
灵梦在报上自己的名字和称号时，上方分明还有一个声音。
不属于面前少女的，更为成熟，略微类似师匠的老成声音。
“八云紫，境界的妖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