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是个爱哭鬼。
一直一直...哭个不停。
所以,在我身受致命伤的那天,她一直在我的身边,哭个不停...
别哭啊...我们可是【......教】的教徒。
好啦,我已经不行了...
接下来,你就要一个人前进了...
想这样对她说,但不巧的是,喉管大概被划破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啪嗒...妹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颊上,一滴...又一滴...
......
“嗯...?”
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夜墨倒在雪地之上,静静的看着阴暗的天空,冰冷的雪花自天空飘落,落在夜墨的脸上,融化成雪水。
刚才的那个...是梦?亦或者是走马灯?
模糊的不清的记忆,是他所遗忘的记忆,那大概是在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还真是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重伤,好像是被割喉了?不对...那应该是记错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绝对在那个时候就当场死亡了。
而不是现在...
“喂~”
嗯?圣教的教徒吗?不...如果是他们的话,大概也不会跟他打招呼,而是直接动手了。
毕竟他破坏了圣教的仪式,还让他们的仪轨被血月教的教徒抢走了。
啊啊...这就是无教者的下场吗?还真是悲惨的人生啊...
在这座百教城之中,无教者并没有人权,就算是伪教徒也好,无教者也必须要找一个教会加入才行,不然的话,就会像是他一样,落得这个悲惨的下场。
“喂~”
纤细的手指轻戳着夜墨的侧脸,打断了他的思考,少女的身影映入了夜墨的眼帘之中。
褐色的中长发伴随着少女蹲下的动作,落在胸前,浅棕色的双瞳注视着夜墨,似乎有些在意夜墨现在的状态。
夜墨认识这个少女,血月教的圣女·白悠悠。
血月教的人就不需要担心了,她没有补刀的理由,正是因为夜墨对于圣教仪式的破坏,血月教才能够抢夺圣教的仪轨,并且进行属于自己的仪式。
一想到这件事情,刚才被白悠悠打断的思绪又重新连接起来。
啊啊...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在不久之前,夜墨还在百教学院之中,接受到随时都会消失的庇护,虽然是无教者,但是百教城之中是有保护无教者的机构的,百教学院,幼小的无教者在没有决定自己要加入的教会之前,都会受到百教学院的庇护。
一般而言,这种庇护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差不多会停止了,那个时候的孩子,基本都已经选择了自己要加入的教会,但是夜墨不一样。
他没有选择百教城之中的任何一个教会,大概...是不愿意吧,在他的心中存在着一处空缺,他应该是某个教会的教徒才对的,本应该是这样才对的,所以,他没有选择加入百教城之中的任何一个教会,一直接受着百教学院的庇护。
但是那份庇护,在他插手了圣教的仪式之后就消失了。
没有百教学院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够在百教学院的势力范围内进行仪式,圣教的行为,是事先经过了申请的,而血月教的抢夺行为,也是经过了学院认可的行为,唯有夜墨没有获得学院的许可。
因为没有经过许可就插手圣教的仪式,百教学院也正好利用这件事情作为理由,将夜墨从百教学院之中驱逐,简单的来说...
就是退学!
失去了百教学院的庇护,圣教的教徒就对夜墨展开了报复,破坏仪式的代价,就是死!但是时代已经改变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能够随意夺取他人生命的时代了。
但是没有关系,就算仪式失败了,圣教也是这座百教城之中最为强大的教会,想要让一个人去死,十分的简单。
人类不吃不喝的话,大概能够坚持七天,但是这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而现在,是冬季,需要消耗热量来维持生存所需要的体温,这种消耗,让这个时间减少了很多。
“还活着吗?”
白悠悠不断用手指轻戳着夜墨的脸颊,显然,夜墨的沉默让她有些在意。
“...白悠悠...”
轻声念出了少女的名字作为回应,夜墨不想再去思考自己还能够活多久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如果现在死在这里的话,那么这大概就是他的命运,仅此而已。
得到了夜墨的回应,白悠悠露出了一抹微笑。
“晚上好,还活着呐。”
“...有事吗?”
“呜哇~流了很多血呢~”
没有回应夜墨的提问,白悠悠看着夜墨身上的伤口,开心的笑着。
啊...令人火大...
脑海之中闪过了这样的想法,夜墨有些虚弱却又恶狠狠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
“你不也还活着吗?”
白悠悠,夜墨曾经的同班同学,来学校的次数很少,所以经常会有其他教会的教徒散播她已经死了的传闻,这大概是圣教的把戏吧,为了打压其他的教会。
“我可不会死。”
作为血月教的圣女,如果她真是这么容易死的话,那么最开心的人,大概是圣教的教众,其次,就是血月教内部的教徒了。
“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睡觉?”
“这里是马路,会被碾死的哦。”
白悠悠的眼中带着些许的好奇,明明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装作一副不知道样子,还是说...她真的不知道吗?
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两种不同的想法,片刻之后,夜墨闭上双眼,轻声回道。
“就算是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如果真的要死的话,那么现在就将一切都终结就好了,反正,他的人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没有意义了。
过去的记忆模糊不清,现在的生活阴暗无比,没有活下来的理由的他,还不如在这个瞬间,接受这份属于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
空灵的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疑惑,白悠悠有些不理解夜墨的想法。
“活着很难受。”
找不到活着的理由,那么与其继续痛苦的活着,不如接受自己的命运,在这个冬夜迎来属于自己的解脱。
“啊...”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似乎经历了一番属于自己的思索之后,白悠悠满脸微笑的伸出手,说道,“那么...夜墨同学。”
“怎么了?”
“我可以将你作为血月教仪式用的祭物吗?”
“才不要。”
白了少女一眼,夜墨闭上了双眼,似乎不打算继续理会白悠悠。
“反正你都要死了,尸体浪费掉就不好了。”
白悠悠伸手,强制夜墨睁开了双眼,那双略微有些空洞的黑色双瞳之中,被迫倒映着白悠悠的身影。
啊...烦死了。
“至少,我也想要留下完整的尸体。”
“所以才想要冻死?”
“嗯。”
“但是,这个城市,是百教城哦。”
似乎是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白悠悠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诉说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夜墨同学的尸体,有可能不仅仅会被充当祭物,甚至是切成碎块,多次利用也...”
“好,可以停下来了,我知道了。”
打断了白悠悠的话语,夜墨也是想起来了,这里是百教城,这里的教会,可不止血月教一个,真的暴尸荒野的话,大概没等黎明到来,他的遗体就会被某个教会的教徒带回去充当祭物了。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重新摔倒在地上,因为这个原因,夜墨身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开裂了。
“啊,痛...”
“这是自己做的?还是谁刺伤的?”
带着微笑的询问,白悠悠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但又像是假装自己不知道。
“我才没有自残的兴趣。”
虽然之前的说法像是在寻思的样子,但是那只是因为现在的他大概活不下去了,不是真的想要寻思。
“不止血吗?不去找人治疗一下吗?啊,有钱吗?”
“没有。”
“亲人呢?啊,对于夜墨同学而言,只有庇护所吧?”
“已经被抛弃了。”
“呜哇~悲惨。”
白悠悠笑着,与其之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啊...还真是过分的家伙啊。
“夜墨同学,现在还真是不幸呢!”
“别管我。”
“那么,要去自杀?”
“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啊?”
“因为,活着很难受不是吗?”
啊...那是他刚才才说过的话,要反驳吗?还是认同?
“嗯...”
白悠悠闭上双眼,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很快,她又重新睁开了眼睛,浅棕色的双瞳倒映着夜墨的身影。
“百教学院已经抛弃了夜墨同学。”
“而夜墨同学自己也已经濒临死亡。”
“那么...你的命就由我来捡走吧。”
“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少女,究竟在说什么呢?不知道,不过...
“无所谓。”
现在的情况还能够更加糟糕吗?似乎可以,不过那也是在他死后发生的事情了,和现在的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那么...”白悠悠伸出了手,握住了夜墨冰冷的手,“我就捡走了。”
心中满是疑惑,夜墨注视着她。
“嘻嘻。”
白悠悠笑着,但是那双浅棕色的双瞳之中蕴藏着的,是冰冷的光芒。
“那么,夜墨同学。”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所有物了。”
一种如同毒蛇捕捉猎物的眼神,冰冷的视线。
血月教都是疯子,特别是那个圣女,疯子之中的疯子。
白悠悠,是个能够微笑着将活人当作祭物的,内心崩坏的疯子。
在百教学院之中听说的各种传闻,在脑海之中一一浮现。
“...”
但是,夜墨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好暖。
虽然不一定是好人,但还是很暖。
“随便你了,你想怎样都行。”
反正什么都无所谓了,就随便她好了。
“嘻嘻,捡到好东西了呢~”
欢快的牵着夜墨的手,像是得到了好玩的玩具的孩子一样。
看着面前的少女,白悠悠的想法无法猜测,是真的想要将他占为己有吗?
不过,嘛...无所谓了。
他和白悠悠也没有多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