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影被泠音怪异的视线盯的有些发懵。
好半天才意识到银发少女究竟是在看哪里后，她微微一怔，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泠音这是，在看哪里呢？
“想……摸吗？”
泠音下意识地答道：“想……不对不想！”
第一个字刚出口她就回过了神，连忙挥舞着手试图掩盖掉自己刚刚的失语。但面颊上飞起的红晕，却将内心的羞涩彻底暴露在了洛轻影眼前。
像是偷吃了蔬菜，又缩起身子不肯承认的小兔子一般，泠音这副可爱的模样瞬间就逗笑了洛轻影。她轻笑几声，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两人之间不小的身高差，反而让画面变得十分和谐。
“真的、真的没有……我刚刚只是说错了而已……”
声音越来越小。头顶传来的酥麻感令泠音舒服地眯起了眼。但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快速后退几步，脸颊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
“你、你在摸哪里啊！”
“好了好了，不闹了，说回正题吧。”洛轻影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害羞，“刚刚我不是说，这把枪是用来对付污秽之鬼的吗？”
“啊，嗯……”话题陡然转变，泠音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思考半天，终于想起一个被自己忽略掉了的问题。“等等。你说的污秽之鬼，是什么东西？”
她从未听过这个词。
“泠音不是见过吗？”
“见过……？我哪里——！”
她猛地抬起头，这才想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把燧发枪：“你的意思是，那个福岛……不对，那个蚯蚓怪物，就是所谓的污秽之鬼吗？”
“没错。不过，那可不是什么福岛变异生物。”
没想到洛轻影居然猜出了她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泠音脸色又是一红：“那，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之前，在回到对策局后，她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但卓言只是搪塞了过去，似乎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简单来说，污秽之鬼就是一种无智慧、无意识，只拥有浅显本能的怪物。”
洛轻影随意把玩着手中的枪，声音轻飘飘的：“没人知道它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只知道，它们会攻击每一个——包括像你一样血族和人类——它们所看到的生命。”
被她言语中的严肃所影响，泠音下意识挺起了腰，仔细聆听：“所以，你是……？”
“我是猎人，负责猎杀这些污秽之鬼。就像两天前你看到的一样。”
“诶？猎人……？”
“嗯。猎人并非人类，但与人类的对策局有所合作。所以当他们监测到污秽之鬼出现后，就会通知猎人前去处理。一般而言，污秽之鬼只会出现在人迹罕至之处，因而只要处理迅速，就不会造成太大伤亡。”
泠音皱了皱眉：“你说对策局与你们……猎人有所合作？既然你们负责处理污秽之鬼，那他们又是做什么的呢？”
“他们负责善后。”
“善后？”
“比如，封锁清理现场，防止留下战斗的痕迹。再把不小心路过的目击者洗脑，不让那些怪物存在的事实暴露在大众眼下。泠音以前没听说过污秽之鬼吧？这就是他们的功劳。”
“洗、洗脑……？这么凶残的吗……”想起对策局里那些总是很和善的人们，泠音有些意外。
“也没那么凶残啦，就是清理掉那些可能会带来麻烦的记忆而已，没什么伤害的。”
“这样吗……”
“是啊。”不知何时，洛轻影已经停止把玩手中的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所以，对策局其实就是一个，后勤部门。”
那四个字她咬得很重，说得也格外的慢，似乎意有所指。
察觉到了这份异样，泠音有些奇怪：“后勤部门……？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哦。”洛轻影笑了笑，那道目光却不知为何令她有些压抑。“只是，人一般都要各司其职，不是吗？”
各司……其职？
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泠音低下头，想起那天在司机身上找到的那把手枪——当她把手枪交给卓言时，对策局副局长的脸色，似乎，很是难看。
像是藏起手机夜晚偷玩，却被父母发现充电线的小学生。做坏事露出马脚的慌张和心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更熟悉的那些人。
虽然卓言的表现的确有些奇怪，但洛轻影毕竟只是个陌生人。她所说的也并不一定就是完全的真相。
“没关系。既然不懂，那就算了吧。”
洛轻影不在意地笑笑。她本也没想仅凭一句话就撕开对策局虚假的伪装，只是先在泠音心底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种子，迟早是会长大的。
“嗯。”
轻轻应了一声，沉默一会儿后，泠音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污秽之鬼，猎人，对策局。这些完全超脱日常之物，洛轻影为什么要和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吸血鬼说呢？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香风扑面。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到猎人少女竟又一次靠了过来。洛轻影双手撑住墙面，上身前倾，将她罩在自己身体的阴影之下，却是做出一个“壁咚”的姿势。如夜空般纯净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像纯黑色的蝴蝶般跃动。
“？！你、你要干什么？！”
泠音立刻慌乱地闭上了眼。呼吸紊乱，气息交织。脑海中开始不可遏止地冒出许多混乱而又荒谬的想法。
她、她这是……要亲我吗？！还是说……！
虽然在这里的确不会被人看见……但是，明明才只认识一天，她怎么又要……
“别误会。”
轻柔的嗓音打断了她羞耻的思考。泠音呆呆睁开眼，看到洛轻影神情严肃，那双淡粉色的水唇一开一合。从中吐出的，却是完全意料之外的话语：
“我希望，泠音能帮助我，一起猎杀那些污秽之鬼。”
“…………哈啊？”
——羞耻感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与银，在微风的抚弄下，双色截然不同的发丝交织缠卷。身躯也几乎重叠。
本应有些许暧昧的气氛，却被少女口中冰冷的“猎杀”一词，敲了个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