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对视。沉默。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泠音才小声开口：“你先……离远点。”
靠得那么近，她真的很容易想歪的。
待洛轻影的影子从身上离开后，她扶着墙，慢慢直起不知为何有些发软的腰身，眼神中透着满满的怨念：
“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刚刚……为什么要用那种姿势啊……”
害得她还以为，自己就要在这无人的天台上被……
咳咳。
洛轻影的脸色同样有些尴尬，目光向四周乱瞟，游移不定：“不、不奇怪吗？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严肃，所以才靠近了些的。”
——其实她说了谎。她只是单纯的想要靠近一些，感受泠音的气息罢了。当然，如果能顺势再……就更好了。
“……也不算是不奇怪。”
又咳嗽了几声，掩去心底的羞意。泠音将双手置于小腹前，十指交缠，眉眼安静地垂下：“你刚刚说，希望我帮助你，一起去猎杀那些污秽之鬼。是这样吗？”
“嗯。可以吗？”
面前，洛轻影的目光真诚而恳切。
“可是，为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了的。”
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和那样恐怖的怪物战斗的经验。
“因为，泠音还记得那天我说过的吗？血族的体液对猎人来说是最好的补药。这座城市只有我一名猎人，因而我常常会力所不及。如果有泠音的帮助，我就可以更好的去对付那些家伙了。也不会让它们造成更大的破坏。”
洛轻影慢慢说着。
——当然，所谓补药，还有力所不及什么的，这整个请求都不过是她接近泠音的借口罢了。但半真半假的言辞最容易骗人，她丝毫不认为自己那个有些笨拙的小女仆能看出破绽。
果不其然，泠音直直盯了她半天，却全然没有从那张完美无暇的脸上看出半分虚假之意。
但泠音还是拒绝了：“……我不想。”
“为什么呢？”
闻言，银发少女咬了咬唇。
为什么呢？
理由很简单。
她害怕那些怪物。一辈子都生活在安稳环境中的她，别说战斗，连触碰尸体都会让她忍不住作呕。她害怕受伤，害怕死亡，而那些所谓污秽之鬼，早已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她不想再与那些怪物有所接触。
这是每个正常而普通的人都会有的想法——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
但这不是问题。她体验过洛轻影的天赋异能，那个异能可以完美地将她庇护在安全范围之下。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所以原因只剩下一个。
“因为……你。”
她害怕自己堕落，堕落成将人类视为食物的真正的鬼。而洛轻影的存在，就好像是伊甸园中那只奸诈狡猾的蛇。时刻告诉着她，她可以摘下禁果，送入口中。
而她不是夏娃。她想远离蛇。
“我？”
洛轻影很是诧异。
就好像在她看来，接吻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泠音想。
但她不一样。
所以，她慢慢点了点头：
“嗯。我们……不是才刚刚认识一天吗？为什么，你就能提出那样……那样的请求呢？
“我……无法接受。”
无论是出于对陌生人的防备，还是对那个冒昧的吻的难以接受，亦或者是对自己现在身份的恐惧。
她现在，只想要远离眼前这个人。最好是再也不要有所纠葛。
她后退两步，抿住唇，压抑内心的感情：
“我不认识你。所以，可以请你不要再像现在这样纠缠我了吗？”
——我不认识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猎人少女的心脏猛地刺痛起来。
洛轻影眼神黯淡，默默低下了头。
此刻正值九月中旬，暑热未消。正午的阳光灼目耀眼，洒在身上，虽衣着单薄，却也让人感到几分燥热。无风，很静。因而每一个细微的动静，传到耳中都显得无比清晰。
她知道自己的提案不会被轻易接受，也早早计划好了被拒绝后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真正从泠音口中听到这句话，她依然觉得……很冷。
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浑身都在发凉。
咔哒。
门锁转动。
她慢慢抬起头，看到本应属于她的泠音，正站在天台门前，左手拧动门锁。恰如即将飞离她肩头的鸟儿，如若失去一次，便再也不会回来。
而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所以，这次，她绝对不会再放手。哪怕，要用上强迫的手段。
所以，她说：
“等等，泠音。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个……赌？”泠音有些迷惑，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打什么赌呢？”
“泠音想让我不再纠缠你，而我想让泠音接受我的请求。我们都无法说服彼此。所以，不如就以我们各自的要求为赌注来打个赌。谁赢了，另一方就必须遵从。如何呢？”
洛轻影微微笑着，声音浅淡。
银发少女皱了皱眉：“可是，我已经拒绝了。我不想和你一起去……猎杀那些污秽之鬼。”
“泠音的确拒绝了。可是呢，”洛轻影向前迈了几步，来到泠音身前，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可是，就算泠音拒绝，我也能继续纠缠下去呀，不是吗？难道，泠音觉得能仅凭一句话就让我主动放弃？”
“……咕。”
的确……她好像并不能阻止洛轻影继续纠缠自己。
“所以，来打个赌吧。如果泠音赢了，我就会遵守承诺，再也不来纠缠泠音。而如果泠音输了，就要乖乖来陪我。怎么样呢？这个提议不错吧？”
如果要让洛轻影主动放弃的话，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好吧。那，要赌什么呢？”
停顿一下，她又警惕地看着洛轻影：“对了，不许赌对你很有利的内容，否则我才不要。”
“放心放心。”得到同意，洛轻影的语气轻快了许多，面上笑意盈盈。“既然这样，那具体要赌什么，就由泠音来决定，如何呢？”
“嗯。还有，如果我赢了，你不许反悔。”
“那是当然。但，如果我赢了的话，泠音也不许反悔哦。”
“我、我当然不会反悔！我又不像你一样那么……”
似乎是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泠音表情一僵，连忙反驳道。但还没等她说完，洛轻影却突然打断了她：
“虽然我相信泠音会遵守承诺，但以防万一。如果泠音真的想要反悔……”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半天，才坏笑着说道：
“如果泠音反悔，那我就只能……在班里做出和两天前一样的事了呢。”
话音刚落，娇小的少女瞬间红透了脸：
“才不会呢！所以那种事情绝对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