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泠音觉得自己就像一条深海中游曳的小鱼。幽暗的海底没有一丝光线投落，她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只有包裹在身边的海水，才能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她想着，却连思维都无比艰涩。
……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束光从头顶打落。同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嗯……？”
她本能地发出低吟。困难地撑开眼皮，泠音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神情亲切的男人正俯身看着她。
“啊……卓叔叔……”
直到话语出口，她才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迟滞。如同刚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雪，唇舌也因寒冷而冻得僵硬。
“我这是……怎么了？”
像是刚刚经历完一场全速马拉松，浑身乏力，就连抬手都很是费劲。她几乎想要就此躺下，继续睡去。
她慢慢直起身，左手按住额头用力揉着，眉头紧蹙。
“大概，是麻醉的后遗症。毕竟会产生什么效果事先也不清楚。”
卓言静静地看着她，又抬起手：“需要我扶你一把吗？”
“……不用了。”
说不来因何而起的抵触感，让泠音拒绝了卓言的好意。
“那行。你自己能回去吧？时间花费的比预计要久，现在已经九点了。”
“诶……？已经到晚上了吗？”
她有些惊讶。分明记得自己躺下时还不到七点，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忽然想起交易的内容，她又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好像……没什么变化。除了不知道为什么很累外，没有其他痛的感觉。
“已经完成了吗？”
她小心问道。
“嗯，过程很顺利。”卓言淡淡一笑，明知故问。“你看起来很累？是饿了吗？”
“……不，应该不是。”
费力地走下手术床。双脚触及地面的刹那，泠音腿一软，差点跌倒。但好在及时支撑住了身体。她扭过头，向卓言告了个别，便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而在回到房间的途中，她的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不复刚刚苏醒时的混沌。
“好奇怪……”
房间里并没有外人，她也不再顾忌，脱下衣服检查起来。
如卓言所说，身上并没有留下一点伤痕。只有全身上下依然弥漫着的疲倦，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想不通。
她随手从一旁拿过装满新鲜血液的血袋，咕嘟嘟喝了起来。但不知为何，往日入口鲜美的液体，此刻却如清水一般，寡然无味。
袋子见底，疲累尚存。似乎这的确不是饥饿的缘故。
“……睡吧。”
也没力气再换上睡衣。血姬少女便保持着赤.裸的样子，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
……
叮铃铃铃铃！！
“哇啊！”
巨大闹铃声响起的一瞬，酣眠中的少女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晃晃脑袋，想起自己这是在哪后，她用力关上吵闹不休的闹钟，一脸怨念：
“迟早砸了你……”
——也不知道卓言是从哪找来的这个闹钟。声音非常大不说，还特别坚固。拜此所赐，她每天几乎都是从惊吓中苏醒的。
“呼啊……”
惬意地伸个懒腰，薄被从柔如凝脂的白嫩肌肤上滑落。少女青涩而动人的曲线，在透过窗帘的微光中，显得更为美丽。
昨夜的疲惫基本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少少一点，完全不会影响活动。
换好衣服，并简单的洗漱一番过后，她抓起书包，走出了房间。
早餐吃不吃都无所谓，反正也只是尝个味道，无法获得营养。本着在房间里也无事可做的想法，她摸出手机，打通了司机的号码。
很快，便来到了学校。
因为时间尚早，清晨的校园里看不到多少人影，只有一层白蒙蒙的薄雾漂浮着。
又抬起手，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后，泠音走进教学楼，来到了自己的教室。
“诶？”
已经有人来了吗？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有些意外。素日里她都是第一个到的。可今天，教室里却已经坐了个人。
——黑发的猎人少女，正安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看着书。
看清那个人的相貌后，她猛地一惊，直接又重重关上了门。
砰！
门板和门框亲密接触发出的沉闷响声，在走廊里传出了很远。
泠音站在教室门外，表情惊恐，心脏砰砰直跳——是开门的方式错了吗？那家伙怎么会现在就到了啊？！难道是知道自己平日来得很早，所以提前抵达，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不，不对。
她按住胸口，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肯定只是自己看错了。这个时间，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来到学校啊。一定是因为自己太担心看到洛轻影，所以才会出现幻觉的。
嗯，一定是这样。
在心中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后，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再看看里面的情况。
但还没等她碰到门扇，教室的门却自己打开了。
“咿！”
洛轻影正站在她的面前，相隔不到三尺，表情微妙：“泠音？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不是幻觉！！
她快速后退两步，拉开洛轻影之间的距离。双手护在胸前，满脸警惕之色：
“我、我警告你！你不许过来！”
“……？”猎人少女的头顶冒出个问号，不懂泠音这是在干嘛。
愣了一会儿，她忽然挂起一丝戏谑的笑容，同时向前迈出几步，将泠音逼退到墙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就算过来，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呜。”
小小地呜咽一声后，泠音缩着脖子，后背紧贴着墙壁，完全不敢看她：“就、就算那样……这可是在学校里，你……”
“我？”
虽然清楚泠音是在害怕什么，但血姬少女这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引得洛轻影调戏之心大起。她低下头，鼻尖几乎快要接触到少女柔顺的发丝：
“我怎么了呢？泠音不说清楚，我可不明白哦。”
“呜……”
害怕她会突然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泠音瑟瑟发抖。
“噗。算了算了，不开玩笑了。”洛轻噗嗤一笑，放弃了继续调戏少女的念头。“泠音来的好早啊。每天都是这样吗？”
说着，她后退几步，主动拉远了距离。
“差、差不多……”
见她不再靠近自己，泠音终于放下心来。她小声回答着，这才走进教室，慢慢坐下。
也没敢主动和洛轻影搭话，问她为什么会来的这么早。
“……”
坐在座位上，无聊翻看着手机的时候，她又偷偷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洛轻影在做什么。不出意料，她依然在安静地看着书。
……说起来，今天下午就是小测了呢。
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总感觉那个赌约已经过去了好久……
她默默想着。翻了翻书包，将今天会用到的东西拿出来后，盯着各科教材，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是不是……把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