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邱以清直接进了画室。
晚上和林序安的见面让他乱了分寸。真奇怪,他虽然变成了女人,但本质还是个男人,怎么被林序安拒绝还这么不甘心,甚至......有些难过。
难不成真是什么可笑的一见钟情?搞笑,他也不喜欢男人啊。
窗外是寂静如一潭死水的深夜,邱以清凝视着那片黑暗,满脑子都是林序安。他越想越气,拿起笔,决定在画布上画些什么,稳一稳心绪。
画上第一笔,是黑色。他想起了晚上林序安凝视着他的那双眼眸,那双眸子里有愤怒,不解,羞赧,还有......可怜。
真是可笑,他居然在可怜他!自从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皮囊后,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漂亮,清丽,很难会有人不喜欢这样的长相。
而且他很成功,年级轻轻就从海外留学归来,办了自己的画展,在全国数一数二的B大当研究生,被人誉为“天才”。他凭什么来可怜他。
接着是白色。邱以清想起了夏小优,那个被他碾碎骄傲的小姑娘。或许他不应该让林序安听到那通电话,这样他或许还能对他有点好印象呢。不对,他为什么要在乎林序安,世界男人千千万,为什么要在意这一个?
邱以清有些生气了,画布上又落下了一抹灰色。季洁出现在他的脑海,印象里是她打了他一巴掌,骂他是“畜生”“和你那个爸一个样”,但一会儿有是抱着他痛哭的样子。
但是印象中不再是沉默的男孩,而是一个怔愣的女孩,是邱漪清。
邱以清突然想到,如果林序安看到这样的自己,会抱着他痛哭吗,会......安慰他吗。
林序安,林序安,林序安。邱以清觉得自己魔怔了,为什么他只见了林序安一面,就会满脑子都是林序安。都怪这具身体,影响了他。
当邱以清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画时,冷笑一声。连着画画都是林序安,要不要这么夸张。
画上的林序安两条长腿交叠着,头微微偏着,嘴角含笑。修身的西服修饰身形,不显露一寸肌肤却充满张力。持着咖啡杯的一双手修长且指节分明,让人移不开眼。邱以清把今天的魔怔行为都归结于身体激素作祟。他虽然身体变成了女人,但心智上妥妥纯爷们,不会搞基的,这辈子都不会搞基的。
但是,今天林序安是让他觉得不爽了。据他了解,林序安在B大的哲学系读硕士,同时就任助教,同一个大学,同一个校区,机会就在眼前。邱以清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林序安,再甩掉他,让他痛哭流涕,哼哼。
夜渐深,邱以清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过去的。第二天被设置的闹钟吵醒 邱以清心里郁闷,他在绘画上天分很高,但是天才少年也逃不过早上八点被教授揪过去搞学术。
今天要过去帮忙做雕塑,B大和哲学系合办了一场展览,有雕塑有绘画,邱以清主攻的是绘画,但看邱漪清的备忘录和专业书籍,明显是更偏向于雕塑的,好在邱以清算是全能,雕塑水平还不错。
这次的雕塑任务要爬高架,邱以清可不敢意识昏沉地上高架。果断手冲了一杯咖啡,叼起一块吐司就往学校去了。出门的时候发现对门门口昨天堆积的纸箱已经不见了,门也关着,甚至多了一块地毯,可见这家的主人已经入住了。邱以清挑挑眉,住进什么人跟他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和邻居有什么关系。
乘地铁到了学校,倒不是邱以清没有车接送。邱泽,他名义上的父亲,在他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就一直联系他,都被他骂回去了,邱泽提过要让司机接送他,但邱以清一想到那辆车上曾经搭过邱泽和某个女人,他们还可能在车上卿卿我我,他就觉得恶心。他倒是宁愿做公共交通,还能观察别人,找找灵感。
而且现在这具身体是个女孩,18岁的女孩从一辆看着不错的车上下来,太惹眼。邱以清知道这个世界的恶意,他不想惹一身腥。不如做地铁。
到学校也就八点半了,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邱以清紧赶慢赶到了画室。华教授正在和学姐学长们讨论雕塑的细节处理,看到邱以清走过来,眼睛一亮:“漪清来了,快,看看这次的图纸。”
华教授是个惜才的人,邱漪清从小在国外学习绘画,17岁就拿到了冷翡翠研究生名额,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为什么放弃了,回了国内读研究生。小小年纪就能在绘画上有这么高的造诣,华强打心眼里喜欢邱漪清这个学生。
邱以清看着华教授这兴奋的反应,嘴角抽了抽,之前男身的时候,老爷子每次都扑上来拥抱一下,他一直以为是老爷子误会外国人都是这么打招呼的,也不好落了教授的面子。结果现在他变成女人了,老爷子热情不减但好歹是没扑过来了,果然就是老爷子太喜欢学生了吗。
在简单的讨论和修改后,团队决定开始工程,这次的雕塑是要放在会展中心的,现在就只有一个月时间了。时间紧任务重,邱以清一边把头发扎成一个小揪,一边感叹今天又是吃不了午饭的一天喽。
唉,今天也是努力搞艺术的一天呢。
林序安刚刚结束自己的论文,抬眼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十二点了。他记得今天华教授说他们艺术系会开始着手会展标志雕塑的制作,他决定去买几杯咖啡去看看,顺便商量会展的一些细节。
是的,这一次会展,哲学系的负责人是他的导师老郭,老郭这几天外出参加会议去了,这个摊子就顺到了他的头上。林序安叹一口气,今天也是给导师无薪打工的一天呢。
南城的夏天热的要命,林序安刚刚拎着一袋咖啡和甜品走出咖啡店,额头上就被热气逼出了一层汗珠。好在画室离咖啡厅不算太远,要不然就要骑车过去了,那也太煎熬了。
刚一走到画室门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姐,圆刀递一下呗!”
林序安眼皮一跳,不至于吧。虽然他知道邱漪清在艺术系,但不会这么巧吧。昨晚刚刚拒绝对方,今天就见面,多少有些尴尬了。
刚一进门,就看到女孩穿着黑色体恤和褐色工装裤,中长发被束在脑后,白色石膏蹭到了脸上,手臂上,显得女孩的脸更白了。画室不热,也许是因为一直刮石膏,女孩微微喘气,脸颊微红,眼睛里却满是兴奋的光芒。
与昨晚的满脸调戏不同,现在的邱漪清充满了学生气和活力。
林序安愣了愣,又想起了女孩昨晚对着电话说的那番话。他努力地告诫自己这个女孩的性格多么恶劣,可满眼都是女孩充满活力的笑。
林序安肯定,自己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