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的路上，邱漪清很安静。换作平常她都要撩一下林序安，作死一下。可现在的邱漪清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装死。
林序安察觉邱漪清不太对劲，其实在第一次搜证以后，邱漪清就不对劲了，明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是冰冷的，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刚刚和小优他们拜别时也是这样。就连上车前那句话，透露着疲惫。
“邱漪清？”林序安轻轻叫了旁边的女孩，“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的。”女孩的眼睛依然微微闭着，故作轻快地回应着林序安。明明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林序安却听出了点悲伤。
邱漪清确实心情不太美妙。她本来就怕黑，今天猝不及防应激了一下，搞得她很疲惫。又加上今天见到了夏小优，一直逃避的问题又摆到了她面前。
邱漪清，哦不，应该是邱以清，他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他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女人。无数次深夜对这副身体的凝视，他很思念原来的身体。没有一个月一次的疼痛，没有胸衣的束缚，也没有坐姿站姿的要求。原来的他可以我行我素，哪怕穿着背心甚至赤裸上半身，都鲜少有人议论。但现在的“她”不行，突如其来的框架束缚了她，稍微穿的少一些就会引来一些人的凝视，一些令人作呕的凝视。
这些不习惯，不舒服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着邱以清，生活习惯突然的改变让他觉得憋屈。他选择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宣泄，或者是“欺负”林序安。但这些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邱以清很明白，他需要接受，可他不愿意接受。可笑的自尊心和过往18年的记忆不允许他接受。于是他妥协，人前是“邱漪清”，人后他还是“邱以清”。
“你，是不是有点怕黑。”林序安一句话瞬间把邱漪清拉回现实。真棒，上来就踩雷，林序安可真是个聊天小天才，没有话题可以不用硬聊这个天。
“怎么？很惊讶？我怕黑很奇怪？”邱漪清语带嘲讽，明明面上是笑着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如果原来邱漪清的眼神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机，那现在她的眼神就是寒冷刺骨的冰原。小玫瑰会竖起尖刺，攻击一切想要触碰她柔软内心的人。
“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这么关心我？那学长要不要抱一抱我？安慰安慰我？”邱漪清语气轻佻，恶劣至极。林序安听到这一句，眉头都皱起来了，他又怎么惹到这个小祖宗了，说话都这么有攻击性。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尴尬，越来越紧绷。
车刚刚开到目的地停下，邱漪清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地下停车场十分昏暗，空气浑浊。眼罩遮住最后一点光线的感觉她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又黏又腻，邱漪清感觉自己要呼吸不上来，那不存在的伤口隐隐作痛，眼睛又酸又涩。她故作坚强，想赶紧逃离这个停车场。一双宽大的手拽住她的手腕，接着覆盖她的手心，冰冰凉凉的，驱散了心头的燥热。
邱漪清回头看到了满眼担心的林序安，呼吸一滞。林序安原本带有棱角的五官被地下停车场昏暗的光线柔和了，邱漪清才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许久未出现的负罪感突然涌了出来，她第一次为自己的恶意感到不舒服。
“抱歉。”邱漪清低声说道，之后再不出声。
林序安牵着邱漪清的手，一直到家门口才放开。很神奇，短短一个月，他对邱漪清的看法转变了很多。一开始讨厌她的轻浮，到后面因她的乖巧而改观，原来的误会解除了，但也仅仅是让林序安看着她不膈应了，可今天他看到邱以清晚上的一系列举动，他竟然觉得可怜，没由来的可怜。
“早点休息吧。”林序安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喉头动了动，半天就憋出了这一句。
“学长你可真是，同情心泛滥啊。”邱漪清低着头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让林序安有些懵，他呆愣地看着邱漪清，却听她有说了句：“算了，晚安。”
算了？什么算了？说话说一半这个习惯特别不好行吗！他怎么就同情心泛滥了？
留下林序安一个人在风中凌乱，邱漪清又躲回了小画室里。今夜又是一个满月，邱漪清没有开灯，任由自己淹没在月光里。没有再拿起画笔，她就这么蜷缩在小沙发上，看着这一个月他画的一幅幅画，一幅幅都是林序安，都有林序安的影子。在邱漪清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她就已经陷进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晕倒时的一块面包？是夜晚里的一碗面？是氤氲雾气里的一个吻？还是那冰凉的带着安抚的手掌？
满脑子都是林序安，邱以清或许会不爽，但邱漪清却甘之如饴。所以现在蜷缩在沙发上的到底是哪一个？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邱漪清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以前的“他”从来不会有烦恼，因为他什么都有，他没有的是他嗤之以鼻的。从来都是别人为情所困，他只管快活。现在不应该也是这样吗？
不就是一个林序安吗，她为什么要纠结他爱不爱她。她喜欢的是他的肉体，她就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一个道德感底下的人。
毕竟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嘛~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真的很适合作为一夜欢愉的背景。
林序安可不知道对门那位的思想正在进行怎样的巨变。对于林序安来说，现在的邱漪清并不是令他讨厌，但绝对不算喜欢。他并不觉得邱漪清适合他，邱漪清在某些时候过于轻浮，欲望写在脸上，心情好的时候和你装一装，心情不好的时候丝毫不加掩饰。他本该疏远这样的人，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
但是他却总能见到一个不一样的邱漪清，在某些时候，她会突然流露出疑惑和悲伤。就像今天一样，他是脆弱的，所以竖起尖刺去保护自己。这让林序安无法放弃她，无法完全退开邱漪清。
林序安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感到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