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以清再度醒来,是在医院里,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去了。可是抬起手,那扎着针的纤细小手却提醒着他,他依然是邱漪清。他躺在在病床上,有些生无可恋,上一次,他眼前一黑,变成了女人,为什么不能再眼前一黑变回去呢。
可乐和酒精混合,实在是......猛烈,昨天也就喝了一杯自由古巴,今天宿醉的头疼不一会儿就找上来了。酒不错,但如果没有宿醉反应的话就更好了。躺在床上也只是盯着天花板,邱以清索性坐起来,看看窗外风景。
林序安拎着一碗蜜豆粥敲了敲门,开门进去,只看到邱漪清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头靠着床头,偏着头看着窗外的树。医院的服装宽大哦,倒显得邱漪清更加瘦弱,纤细的手臂洁白无瑕,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看起来十分脆弱,仿佛一握住就会不小心碰碎了。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她的脸色苍白,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纤细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颤颤巍巍,像蝴蝶翅膀。
现在的邱漪清,像经历了风雨的小玫瑰,有一种花即将凋零的美感。更该死的是,林序安看着这样的邱漪清,喉头不自觉一紧。说实话,林序安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人家现在可是病患!
“咳咳。”林序安清了清嗓,“醒了,先喝点粥吧。”说着,打开盖子,拿起小电风扇让滚烫的粥凉下来。
清甜的粥入口,顺着食管往下,抚平了一天没有好好进食而抽疼的胃,胃口一下子被打开,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碗粥,邱漪清餍足地眯起了眼。
“好喝。”简单两个字已经是邱漪清对食物最高的褒奖了,嘴角因为满足而微微翘起,脸色因为温热的粥下肚,微微泛红,看起来比刚醒来时健康不少。
林序安竟开始觉得眼前的女孩有些可爱,微微凌乱的头发,微红的脸颊,因为满足微眯的眼睛,简直不要太可爱。或许林序安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现在笑得多温柔。
本来一肚子的苛责,想质问她一个女孩怎么大半夜跑去酒吧喝酒,还独自一人。可现在,怒火因为女孩的一句“好喝”平息了不少。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酒吧。”林序安终究还是问出来了。邱漪清拿着勺子的手一滞,眼底的笑意迅速褪去,她不再吃东西,而是默默搅着剩下的粥,用沉默来回答林序安的问题。
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林序安就这么站着,等了片刻,女孩依然沉默。小玫瑰又一次竖起了她的尖刺,男孩伸出的手只能收回。
邱漪清后面的检查都表示她问题不大,可以出院了。林序安陪着她交完费,拿好药,送她回家。一路上,邱漪清在后座闭目养神,不再说一句话,沉默维持了一路。
而林序安,只是透过后视镜,观察邱漪清的状况。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关心的话语,他有什么资格说出口呢。对了,所以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呢。
邻居?同学?可是他们明明做了那么多,氤氲雾气里的接吻,紧紧相握的手,还有一个又一个给予安慰和依靠的拥抱。明明认识才一月有余,他们好像,做了好多事情。
那么现在,他们到底算什么呢。
邱漪清一次次的撩拨和推脱,让林序安陷入迷茫,热情的是她,冷漠的也是她,他总是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到底算什么。
过往种种涌上心头,如泉涌一般,那根理智的弦终于在他们走到门口的那一刻,断了。
邱漪清的手腕突然被攥住,林序安的力道极大,却依然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不曾弄疼邱漪清。双手被抬起,抵在墙上,温润的唇覆上来。雪松香和玫瑰香交织在一起,清冽又温柔。
哪怕是片刻失去理智,刻在骨子里的温柔依然存在,一只大手就这样垫在邱漪清的脑后,那个吻突然却温柔。
邱漪清想,她或许应该迎合他的,从“他”变为“她”的那一刻起,邱漪清便想着,如何将林序安拿下,不知道是在那一刻起,邱漪清自己都没有察觉,她那颗心,真真切切地动了。
或许是小面馆里雾气中的对视,或许是那个混着姜味的轻吻,又或许是医院里正好适合入口的温热甜粥。
邱漪清心动了,可后果是无边境的恐惧。她开始害怕,她挣扎着想脱离这片温柔海,像个溺水的人。挣扎中,她磕破了林序安的唇,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
小玫瑰的刺,终是伤了人。
林序安看着泪流满面的邱漪清,心像是被被一只大手揪住了一般,他慌张地想要拂去女孩眼角的泪,确实被推开。
门被关上,就如同午夜敲响的钟声,公主消失在了面前。暧昧气氛褪去,只留下落寞放下的手和肆意生长的懊悔。
林序安颓唐地靠在了墙上,第一次尝到了那名为“爱”的苦药。
邱漪清无力地靠坐在墙角,房间里漆黑一片,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后背那道早已痊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明明连疤都没有留下 可邱漪清觉得,它就是会痛。
小小的邱漪清痛的无法动弹,伤口不断渗着血,她倒在地上,抓着紧锁的门,哀求着母亲能放她出去,带她去医院。可是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妈妈来开门,等到浑身都冰凉了,意识都模糊了。
第二天,她睁开眼,看到了医院的天花板,就像今天的她一样。迷茫,不解,恐惧,像童话故事里的怪兽,企图将她吞没。
自那以后,父母吵架,她不再哭闹,而是默默关上房门,拿起画笔,开始画画。日复一日,直到外公把她接到了国外。
她不再相信爱情,疯狂的母亲让她觉得自己也会是一个疯子。既然爱情带来的只是痛苦,那为什么还要爱情,没有爱情,她依然能快乐。
于是,这几年来,她从来没有一段真正的感情。这是母亲给她的,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