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份任务简报被摆放在了桌面上,罗迪南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角,而后轻轻点了点桌面,对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少女说道。
“行了,这次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已经尽力了。”
“......这次的事件有多方势力参与,其中甚至有瓦尔加拉的士兵,根据后续调查显示,和他们交手的应该就是她。”
伊利斯指了指简报上的一处,那里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被拘束服牢牢地束缚着,她雪白色的头发与白皙的皮肤都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煌焱古国的死士......”
“不,夜阑雪,不是死士这么简单,她是煌焱古国一项新型技术的原型体,但现在这项技术似乎已经暂时被搁置了,所以她为了治好自己的身体才会游离四方。”
“治好?呵,一旦参与了这种实验,身体就不可能再恢复到人类的状态,不论是煌焱古国的死士,卡桑米亚的战争骑士,还是高加索的禁卫军,还有......你们,生物士兵,你应该懂吧?”
伊利斯没有回答,只是回以微笑。
“好了,这次的事情上面已经给出了结论,就不要再去节外生枝了。”
“罗迪南,我还有个问题。”
“你以前从不问问题,是受了谁的影响?”
罗迪南点起了一根烟,有些不满地看着伊利斯。
“谁知道呢?”
伊利斯耸了耸肩,就当罗迪南默认允许自己的提问,她身体前倾,手撑着桌面说道。
“......罗迪南,左池到底是什么人。”
滋啦——
烟卷燃烧的声音代表着吸烟之人正在猛吸一口气。
“呼——”
罗迪南将烟圈吐在了伊利斯的脸上,后者却并不在意。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只暴走的野狼,还看到了一个阻止了野狼暴走的人类。”
“伊利斯,你的级别无法接触这个问题。”
“如此重要吗?”
“至少对你来说,它是非常重要的。”
伊利斯知道,自己无论再问多少罗迪南也不会松口。
“行,我知道了,那我回去继续执行任务了。”
“等一下,柴郡。”
罗迪南叫住了正欲离开的伊利斯。
“我忘了说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继续盯着芬尼尔和那位医生了。”
“......罗迪南先生,是因为我刚才的问题,你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吧?”
“随你怎么说,通知很快会到你手上。”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去做任何你喜欢的事。”
伊利斯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不够清楚吗?你不属于军队了,伊利斯。”
“罗迪南!”
伊利斯愤怒地拍着桌面。
“你不能将我踢出去!”
“事实上,我能。”
“那我......我还能去哪儿?”
柴郡,伊利斯,不论是哪一个她都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军队的日子。
她似乎感受到了当时莎夏在街头流连失所如同一条流浪的野狗般的感觉。
“在战争时期,你们视我们为珍宝,我们也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你们,人类!我们曾经也是人类!但是现在呢!看看我,你看着我!看看我现在,你告诉我,离开了这里,我去哪儿,我能去哪儿?!”
罗迪南没有说话,如伊利斯所说那般,他没有逃避少女的视线,可这视线当中不带有任何的妥协与退让。
他......仅仅只是看着,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一出闹剧。
“军队,不能抛弃我们!”
“战争结束了,伊利斯,生物士兵应该回归生活,出于人道主义,你们都将保全性命,但除此之外的一切,就必须自己去争取了。”
“罗迪南......!”
啪嗒——
一张卡被甩到了伊利斯的眼前,那是一张储蓄卡,不用说,那就是军队,或者说是罗迪南个人给予伊利斯最后的怜悯。
“那......莎夏维罗尼亚,她的监视工作怎么办,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她注射了反β液,那个情报部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之后的日子里,那头小狼崽子的身体只会产生越来越多的变化,你,你们需要我,军队需要我,人类还需要我!”
......
人类不需要你,柴郡。
“会有人,真正的人类来接替你的工作,伊利斯,今天之内,从军队的宿舍里搬出去吧,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带着这些钱,好好地去生活,你和其他的生物士兵不一样,你经受过特别的教育,你不会遇到太多的障碍。”
“.........!”
伊利斯张开了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话还是停留在了口中。
她慢慢地拿起那张卡片,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自由了?”
“你自由了,但是记住,伊利斯,不要与我们的国家,不要与艾诺利亚为敌。”
“......可,可是我......”
伊利斯慢慢低下了头,看着那张罗迪南放在她眼前的卡片凝噎无语。
“柴郡,不,伊利斯卡洛恩特,回你的家乡吧,回家乡看看。”
家乡......生物士兵从小就接受了非人的改造,她们几乎是从记事起就生长在实验室中,到了年龄就被拖到了生物士兵的训练营。
在那里能活下来的也寥寥无几,有谁还会去在乎自己的家乡......
“......遵命,我的长官。”
最后的最后,伊利斯朝着罗迪南敬了个军礼。
但罗迪南没有回礼,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少女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等脚步声消失之后,他才慢慢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看着这座城市,弥赛亚,人类最后的庇护所。
你是否也能容纳那些并不属于人类的孩子们呢?
诊所的物资彻底见了底,就连最基本的感冒药抗生素都已经无法再供应。
左池站在诊所门口,看着这块从童年时期就一直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招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守了这家诊所多少年了。
从医学院毕业之后自己在市公立医院工作,但因为一些事,导致了自己被这座城市几乎所有的医生所敌视。
而后他回到了这里,重新开起了这家诊所。
和父亲一样,他治病从不计较得失,但也和父亲不一样,他不太能处理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随你母亲,木头。
这是父亲曾经对自己的评价。
母亲?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母亲,梦里。
那可怕的梦,那扭曲的东西,哪里是自己的母亲。
左池伸了个懒腰。
要不就把这里关了吧,开一家餐厅?
那不行,食材库会被莎夏吃干净。
等等。
自己还在考虑她的事?按理来说,诊所关门了,她也没有理由再留下了。
“左,左池!”
莎夏在二楼的窗口探出头来,披散着的银白色长发随风飘动着。
“干啥。”
“米,米卡的宝贝!你,你藏起来了!给,给我!给我!”
“我说过了,那些东西对你而言还太早了。”
莎夏有些不满意,但看到左池认真的样子,她只能忍气吞声,突然,她看向了左池的后方。
“柴......柴郡!!”
左池回过身来,正好看到伊利斯就站在自己身后。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诶嘿,习惯了。”
伊利斯吐了吐舌头,她提着一个旅行包,那包和莎夏的简直一模一样,应该是军队配发的包,而且这次左池发现伊利斯没有穿着她平时的那一身黑色紧身制服。
而是换上了毛衣和外套,看上去比莎夏穿的要时尚一些,但总体来说还是有些破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