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损失的程度严重吗？”场面平静下来之后，曲龙首先发问。
“你怎么知道？”赛利很是疑惑。
“因为他是曲龙。”萨洛在一边插嘴。
“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回答问题！”我做出紧握拳头的动作。
两个家伙连忙钻进桌子底下，然后分别回答。
“到目前为止，只有战力较弱的土族和木族精灵的村庄收到了袭击，但都是小规模的，他们自己就应付过去了。”
“魔族也差不多，目前只有生活在我们领地范围内的低等魔族和类人种族部落遭受了和土木族相同规模的骚扰。”
混乱的波及范围还真是广泛。
“我们这里也遭到了袭击，还不知道人类的其他地区怎么样。”震剑大叔从一开始就保持着严肃。
“我有个问题，你们亲眼见过那些袭击者没有？”
翔光不太主动开口，所以这个问题一定很重要。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萨洛收起了平时的欠揍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好像以前被‘红曜石’创造出来的黑暗生物。”
“不是吧，难道那个家伙复活了？”我的冲动毛病又犯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太令人难以置信。
“那倒不至于，我认为血神应该是‘红曜石’遗留之物那里得到了黑暗源的信息。”曲龙放下早已空了的杯子：“我们也去一趟那个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有价值的线索，不需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找吧。”萨洛突然冷冷地看着夜美。
“你什么意思？”
他的态度跟平时很不一样，我甚至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就算你打我我也要说，夜美和血神一定有着很深的关系，她应该掌握着很重要的情报吧。”
他从来不掩饰，这么坚决的态度可不是装出来的。
“我不知道！”夜美愤然转身离去。
换做是我，在被人说到心中的痛处时只会反应得更加激烈。
“你太过分了。”这不是在开玩笑，所以赛利也很看不惯萨洛的做法。
“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她对血神的底细毫不知情；至于夜美和血神的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他们两个势不两立就足够了。”震剑大叔也很生气，但他没有指责：“你提出这样的疑问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以后请学会使用委婉的方式。”
“我明白了。”
“那么大家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动身。”最后，曲龙为这次会面画上了句号。
夜深人静。
当大家各自休息的时候，失眠的我来到阳台上眺望星空。如果每一颗星星都有一个存在着生命的世界，那么翔光的世界会在哪里呢？
“茜露露。”翔光降落在我的身旁：“睡不着？”
“嗯。”
“在担心夜美？”
“是有一些，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就是这个样子啊，关心身边所有重要的人又不愿意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
我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红，虽然平日里总是希望翔光这样说，可是到了真正发生的时候不免还是会感到难为情。
难以名状的感觉。
“翔光，你们那里的人是怎么对待你的？”我的心中依然纠结，想必他已经知道通向外面世界的方法是可以找到的，对他而言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很难在我和家乡之间做出选择吧？
“我怎么觉得你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快点回答！”
“好的好的，你小点声，别吵到其他人。”翔光耸了耸肩：“我在被制造出来之后不久就开始执行任务，所以没有直接接触过多少人。出发前我的长官曾经对我说过一席话，令我感触很深。他说虽然使命、荣耀、忠诚和守护这些概念早已编制在我的核心程序之中，但是我们‘经天虹’这种型号拥有和智慧生命一样的自由意志，因此他希望我能从自己的角度真正理解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公民。”
……
我不知道后来翔光又说了些什么，因为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靠在他的肩上进入了梦乡。
很舒服。
翔光为了不打扰我的梦境，便一动不动地保持这个状态持续了整个晚上。
“谢谢你，露露，让我感受到生命的意义。”他说。
第二天清晨，全员集合完毕，摩斯达早早地给大家准备了美味的便当。
没有萨洛的份！
复小诗和离小雪在看见他的时候也轻哼一声转过头不理睬。
“哎呀呀，我被大家讨厌了。”
“你还有自知之明啊？”我白了他一眼。
“好啦，明明知道他就是这个德行你们还卖力地配合。”曲龙开始催促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事件的严重性已经相当高，这个家伙会比我们更加配合。
……
在飞临稀树草原和寂寞荒原的交界地带时，我们发现了异动，由近百名钢族精灵的士兵组成的部队正在重整一座废弃的据点。因为这一带比较荒凉，所以特别醒目。说起这个据点，还是在之前那次讨伐魔族的雅苏伦大战中为了储存补给物资而建立的其中之一，战争一结束就被废弃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钢族的军队？
萨洛在看到这一幕后当即表现得很不悦：“这里可是魔族的领地，条约规定人类和精灵的军队都不许进入。”
赛利也很紧张，生怕这件事成为大战的导火线。
“还是先下去看看再说吧。”曲龙说道。
意见达成一致，翔光在据点附近降落。
因为之前的雅苏伦大战，我和翔光还有曲龙的名声已经在各精灵族之间广泛流传，所以对方在看到银光闪闪的飞行器在附近降落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敌意。
“赛利大人。”钢族部队的军官向上级致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违反了雅苏伦联合条约吗？”
“我们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行为，只是在监视类人种族的动向。”
“是波所思的命令？”
“不，想必大人也知道前一段时间土木族的村落遭到不明生物袭击的事件。为了以防万一雷帝向两族发出倡议，希望所有的陆地精灵族集中在一起应对危机，同时派出他的军队保护他们从篝火草原和东丰平原向稀树草原迁徙。至于我们，对有可能是敌人的种族加强戒备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听上去很合乎情理。
“那么我们就暂时留下来协助你们。”曲龙提议：“不过等迁徙结束之后你们必须马上从这里撤退。”
“很好，而且还有魔族的人在场，双方互相监视可以避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对方显然对这个提议十分满意。
毕竟有我和翔光在场，这等于增加了一层绝对安全的保险。
据点已经过钢族精灵的清理，虽然陈旧但还算干净。没办法，这种条件只能将就了。我们大家走进据点中的地下指挥所，开始新一轮的讨论。
“看来神族对我们魔族的戒备心理还是很深啊，也许真的应该再来一场危机，这样就能让各种族更加团结一些。”萨洛的话也许不中听，但是道理没错。
“那个雷帝也掺合进来了，该不会想耍什么花样吧？”我对这家伙介入土木族的迁徙行动的真实目的表示怀疑。
“你太高看他的智商了，茜露露。”曲龙不以为然：“雷帝这么做只是为了在精灵之中提高自己的威望，他的‘花样’最多就是跻身星辰圣殿成为神祗的一员而已。”
“那我们为什么留下来？”赛利提问道：“难道真是为了避免发生误会？”
“没错，你不要小看了在这种敏感地区出现的误会，弄不好会引发战争的。我们刚刚在另一个世界经历了类似的情况，血神制造纷争并升级为战争，最终激活了那个世界的黑暗源；现在雅苏伦世界正在经历的，也许就是那个世界的重复。”
这番话，让我又想到了雨灵。
绝对，不会再让血神伤害我身边的同伴了！
“现在可能爆发战争的已知因素有两个：一是神族和魔族之间，二是人类内部，人类内部比较复杂引起战争不太容易，所以我们就先来稳定神族和魔族之间的矛盾。”曲龙说完仰首深思片刻：“我有一种预感，这里马上就会遭到攻击。”
不会吧，在场的所有人大多数感应力都远远超过身为普通人的曲龙，而且就连翔光都没有侦测到威胁。
就在这时，天棚上的吊灯微微摇晃了几下，几粒灰尘随之飘然落下。
……
“敌人来了！”翔光首先冲破房顶。
来不及思考，我下意识地张开可以遮盖整个据点的防御气场。
紧接着，萨洛、赛利、震剑大叔和夜美围在曲龙等人四周警戒。见这里可以放心之后，我通过经由翔光撞开的洞口来到地面。
防御气场外面，铺天盖地的黑暗生物正在卖力而徒劳地发动攻击。从那些钢族精灵吃惊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些敌人是突然出现的。
空间伎俩现在已经不再是魔族的专利，不过要不是因为有我和翔光在场，这些精灵恐怕会在瞬间全军覆没。
数量倒是不少，但都是消耗型的杂兵。
我喜欢速战速决，于是一个响指过后……
“结束了吗？”大家陆续从地下指挥所中走了出来，曲龙环顾四周：“也就是茜露露你手这么快，下次记得留下一两只做样品分析。”
“这个有点困难。”我挠了挠头：“我说，你的直觉怎么比翔光的反应还快啊？”
“侥幸吧，有什么发现？”
“敌人掌握着大规模传送军队的空间能力，整个雅苏伦大陆可供血神攻击的目标数不胜数，也许他是想把我们分散到世界各地进行支援。”
“那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基本不变，我们继续前往遗留物的地点。但是萨洛和赛利要分别向各自的上级汇报这里的情况，阻止两族之间发生战争另外还要尽可能减少遭受突袭的可能。”
“明白了。”二人连个告别都没有就动身启程。
真没礼貌，再紧急也不至于这样吧。
“茜露露，愣在那里做什么呢？就等你了！”
翔光变成飞行器的速度比那两个家伙离开的速度更快，大家全部进入机舱，摩斯达在最后催促。
怎么都这么着急啊？
“翔光，谁给你的命令！”
不是我想对他发火，做出反应之前也要先告诉我一声才对嘛。
理所当然地，已经悬浮起来的翔光‘啪’得一声跌落至地面……
还好，能够自动生效的减震稳定系统让大家安然无恙。尤其是曲龙，在我们所有人里他的身体可是最脆弱的。
恢复平静后，翔光也重新启动过来。
“那个，我们该怎么办？”钢族的军官见我们即将离开连忙跑了过来，经历这次事件使他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过上级的预料，而且自己这支小部队继续留在此地十分危险，所以在没有收到指令之前他决定咨询一下曲龙的意见。
明智的抉择。
“联络分散在附近的友军，集中起来的话应该能减少遭受袭击的几率，毕竟血神现在还不能进行大规模的行动。相信用不了太长时间，你们的神就会命令你们后撤了。”
“十分感谢！”
感谢的话还没听到，翔光早已直冲云霄。
机舱之中。
“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前往‘红曜石’的遗留物之地？”震剑大叔问道。
“你知道，那是我心中的黑暗面、世界的黑暗源和外面世界的能量共同构成的东西；它可以记录下与之接触过的任何人的信息，甚至是接触者本人都不了解的秘密，血神也正是如此才得到了我出身于山海国的情报。”
“所以你认为它也同样记录了血神的情报？”
“是的，只有了解对手的底细才能制定相应的对策。”曲龙说到这里眉头突然皱了皱：“为什么和血神很有渊源的夜美却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呢？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是……还是算了。”
竟然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夜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控制住了情绪：“你还是告诉他吧。”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既然你同意了，那么好吧。”震剑大叔的声音有些疲惫：“其实在刚刚遇到夜美的时候她心智和小孩子差不多，我们建立起了信任并成为朋友之后才日渐发展起来的。虽然她在那时就已经活了超过一百年，但是血神只把她当作工具并向动物那样对待。我直到现在仍然无法想象，她是怎样熬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仅仅是寥寥数语的简单讲解，就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一定会痛扁血神，给夜美报仇！”我按捺不住，挥舞起拳头。
“把我的那份也算上！”离小雪附和道。
“放心吧小雪，你的那份还是我来承担吧。”
这个一猜就是谁。
“小诗！”
“小雪~~~”
拜托，在这样的场合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谢谢，大家。”夜美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老规矩。”摩斯达伸出了手。
一只接一只的手掌依次搭在上面。
“我也可以吗？”几乎被无视的艾薇丝举起手，弱弱地问道。
“为什么不呢？”曲龙捉起她的手，也搭在其他的手掌上面。
“你们可别忘了我啊。”机舱中响起翔光的声音，然后一只机械手臂也伸了过来……大家的手掌，再一次紧握在一起。
没有我们战胜不了的敌人！
说话间，遗留物之地已经到了。
“该怎么做？”我问道。
“让我来吧。”曲龙径直向那块红色水晶走了过去，虽然没有犹豫，但是我能感到他不太情愿与自己的黑暗面接触。
曲龙的手只触碰了红水晶一下就如触电一般快速缩了回来，当他转过身面对大家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你没事吧？”艾薇丝关切地问道。
有点小题大做的说，虽然换做是翔光我也会如此。
“没事，只是和自己黑暗面在此接触还是会感到很不舒服。”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震剑大叔总是优先关注最要紧的事。
“太不可思议了，血神的确从这里得到了有关我的情报，可是我却找不到任何有关对方的线索。因为，与‘红曜石’接触过的血神的灵魂竟然是空白的。”
怎么会是这样？
“到底是连我的情报系统都完全不知情的家伙啊，现在我们只能等待对方首先行动之后再被动反击。”曲龙叹了口气：“也许到了最后我们要面对的是两个世界的黑暗源，甚至更加恐怖；我不知道原初的世界被分裂成了几块，如果被血神集齐了所有的黑暗源……真是不敢想象。”
经他这么一说，气氛瞬间变得好压抑。
“也许是因为血神把自己的灵魂分裂成数量未知的个体才导致了空白的现象。”翔光等其他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开口：“我们的世界是在继承了一个超级文明的遗产之后产生了飞跃式的发展，那个文明已经进化到整个种族形成了一个集体意志；这个意志在生命进化的顶端产生了迷茫，所以他把自己分离成了纯光明和纯黑暗两个部分并最终引发了一场决定这个宇宙所有生命存亡的战争。”
“谁赢了？”我问道。
“笨啊，要是黑暗赢了咱们还会在这里吗？”摩斯达唏嘘一声。
“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我只是想知道详情！”
“详情可能会讲好几天呢。”曲龙打断我们：“这样吧，咱们现在这附近转转，我需要时间和清净来思考。”
也只好这样了。
不管怎样，总会有不知好歹的家伙前来送死，冒险之路终归不会太无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