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过量

作者:PSY骨架超有用的ε 更新时间:2023/4/11 21:27:18 字数:6544

第一只怪兽降落后,宇宙人接踵而至。

零至五类接触于全球范围内发生。出现于农田的图案,同一时刻消失的航班,甚至是社交网络明目张胆的现身——宇宙人在各个角落活跃,以似人或非人的面貌改造世界。

「我们当然能解决海洋污染,我是你们宇宙里的兄弟」,「关押的犯人融化了」,「在学校交了新朋友吗」,「破空声、发动机爆炸声」,「我预告十七点整将发生八级地震」,「火箭结果将在明天发表,一定确保博士安全」,「别那么拘谨,请特警们也进来喝茶可好」,「用激光瞄准!地球的落后科技没什么好怕的」,「星星,我问你喜不喜欢星星」,「雪花杂音、窃窃私语声」,「只要销毁所有核弹头,总统的飞机自然会安全落地」……

有利用怪兽兵器实行恐怖袭击的宇宙人,也许有试图改变地球体制的宇宙人,或者心地善良藏起真身过日子的宇宙人,身边究竟有多少非人类,我不敢妄下定论。

只有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市民自发走上街头,长长的队伍占据马路,商铺害怕损失全都拉下卷帘门,警察们死命吹哨维持秩序。围观者挤满街头巷尾,越来越多的人被队伍吸收,由扯横幅的带头一路游行至市政厅。最前方是几个举高杆的人,他们杆上串着认不出物种的尸块。

队伍仿佛是活的整体,有节奏地呐喊着——

“消灭外星人,还我家园!”

不过地球防卫军组建后就再没见过了。

.

时间来到六点,银川码头迎来第一缕晨光。万里晴空下,形形色色的游艇停在一起随着浪潮摇晃,一支支冒出的桅杆组成迷宫。

阿庞在迷宫下七拐八拐,顺着停靠号码行走岸边。

游艇十点出海,现在可以走得更从容些。

她特地换了副名牌墨镜,长袖衬衫配米黄色针织内衬,皮质绑带把细腰一勒,包臀裙的线条顺滑地拐下大腿,还有双高得不得了的凉鞋。

那游艇上是群穷奢极侈的纨绔子弟,她可不想出阵输了气势。

当初约来码头碰面,阿庞是想拒绝的,自己原本连杯子里喝的水都不敢碰。可现在真走上码头,她只觉得海风凉快又舒服。

观光船事件已过去一年,妹妹仍下落不明。

经过一艘白船,再经过一艘黑船,挎包震起来,报社主编打来电话。

“是我。”

不远处一条小鱼跃出水面,阿庞条件反射掏出相机,可水面只剩层层涟漪。

“什么叫节目改不了?”

希望这不是什么坏预兆。她环顾四周,附近没有钓鱼的人,码头像与世隔绝一般。

“问题是新闻得确保来源真实性吧?什么叫我写的,我写的就一定真实了?”

继续走,地上白漆刷出的数值越来越大,终于到了「48」。

“替代的新闻,我不是正找着嘛,挂了!”

她收回手机,右手将墨镜抵起,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一艘崭新的船,闪闪发光的漆面像融不化的坚冰,它吃水不深,乌黑的船腹印着醒目的白字「Azimut」,也许是谁送给公子哥的礼物。

对比照片,阿庞确定这就是约定的集合点。

公子哥的电话打不通,她眺望黑漆漆的船舱,要么对方没来,要么就是在里面睡着了。见外面挂着舷梯,阿庞决定登船看看。

大概是那帮富二代玩了一个晚上,醉倒不省人事了吧。船下漂浮着的酒瓶和船舱里飘来的酒味令她这么想。

“早安?”

阿庞踏上甲板,探头探脑。

今天来见的富二代生活规律得不行,一三五办酒会二四六飙船,周日赌场一掷千金,也因此认识不少人,私底下玩得很花。他认识阿庞的契机是找她挖三线明星前女友的黑料。

阿庞本不想和这种人牵扯太多,可前阵子他向阿庞透露,说见到她失踪的妹妹。

还未康复时阿庞就躺在病床上捕风捉影,每天高强度上网十五小时差点把医生气住院。开始同事朋友还会劝她看开,现在也说不动了。

不仅遭遇这么大变故,相关报道也被封锁,周围人背地里都说阿庞可怜得很,发疯一样找个死掉的人。

阿庞充耳不闻,最初当记者时她就觉得普通人视野狭隘,对峙过怪兽后她更觉得同事们也狭隘得很。

各种蛛丝马迹都指向人为的怪兽活动,妹妹在那些巨影下若隐若现。

退一万步讲她也一定在那次事件生还了,哪怕不在官方通报的生还者里,她也一定生还了。

否则又是谁拖着自己游回岸上呢?

“早——上——好!”

船上安静得吓人,阿庞下到船舱,正疑惑时一群海鸟呼啦啦飞出。飞舞的羽毛带出一股怪味,她不得不捏紧鼻子。

走廊阴暗湿滑,地板上淌着酒水和玻璃碎屑,前有微光,气味也愈加浓烈。

来到主舱,阿庞捂住嘴,眉头紧皱。

舱室被几个扭曲的人占据,像举办前卫艺术展。

沙发上、桌上、地板上,这几人张牙舞爪遍体鳞伤,发臭的鱼片和米粒撒得到处都是,钞票随意散落,呕吐物和鸟粪点缀其中。从外部很难想象里面的这幅景象,垃圾和人形垃圾构成了海鸟的自助餐厅,大开的窗户摸进一道晨光,却缩回那只没吃尽兴的海鸟身后。

阿庞强忍反胃确认最近的人,他已断了气。

里面的人应该也都断了气,她从中认出了公子哥。

针筒散落一地,阿庞一切都懂了,气味源头正是酒精灯上小碟里烧干的红色结晶。

仅剩的海鸟也受惊飞走,阿庞冲出船舱,撑着栏杆大吐特吐。

真倒霉。

这帮脑残吸食过量,统统去了西天。

**绞痛的胃,阿庞吐出最后一口唾沫。海风吹不散这股怪味,她摸出香水,迟迟没能按下。

香水收起,换成相机。

.

闪光灯一下下撕扯船舱的黑暗。当拍到第三个人,阿庞察觉到不对劲。

她拍过不少“上流人士”的丑态,有些是受人委托,有些是机缘巧合,最后都能卖个好价钱。这次倒不是为了卖钱,只是被害者中说不定有谁也见过妹妹。阿庞翻查他们的通话记录、口袋里筹码所属的赌场还有一次性密封袋上印刷的帮派标志。

为了不破坏现场她拍得绞尽脑汁,不停变换姿势仿佛要加入这艺术品行列。

但这群艺术品中,女尸显得不太对劲,它几乎没怎么受伤。

仔细查看,阿庞发现它衣服也不合身,也没见到鞋。虽说船上所有尸体都衣衫不整,还有个屁股塞了把起子,完全是场疯狂的派对。女尸到底哪里不协调?

感觉不像一路人,记者的直觉告诉阿庞。也许这是个应召女郎,也许是女大学生,也许二者都是。

她凑近它张大的嘴,发现它少了三颗臼齿。

“什么东西?”

阿庞将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它嘴里,夹出一缕纤维。

材质像某种长绒棉,颜色说不出的熟悉。

船外突然响起高亢的警笛,船体被震得嗡嗡响,震得阿庞惊慌失措。

她冲上甲板左顾右盼。警笛由远而近,海鸟被惊得飞上高空。

正当她迟疑该逃向何处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对岸。

暗红的头发,观光船事件时阿庞曾将那误认成缠住自己的水草。

她顿时五雷轰顶。

人影转瞬即逝,游艇这也传来扑通一声,她越入水中笔直游去。

.

没头没脑地追出码头,跑过附近挤着的几间物流仓库,再往外就上了大路,车和人都乱七八糟冒出来。阿庞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哪儿找不到红头发。

连打几个喷嚏,浑身湿透的她不得不停下喘口气。

正当她心灰意冷眼冒金星时,一辆轿车急刹至她身旁,后座门磅地一声打开。

“上车!”

西装领带的男人喊到,见阿庞后退,他又喊道。

“你妹妹要开远了!”

车门磅地关上,轮胎烧出白烟,轿车弹射起步。

“警视厅特殊犯罪对策课,你是万锥城庞?”

男人第一时间亮出证件,阿庞却无心确认,着急得扒上驾驶座靠背。

“喂!我们跟的哪辆车?她开哪辆车?”

“直升机跟着,放心,丢不了。”

男人按住阿庞肩膀,向躁动不安的她解释现状。

“薰山先生是我组长,他派我来照顾你。”

“别动手动脚!”

阿庞呵斥着甩开他的手。男人一脸尴尬,给还在滴水的她披上毛毯。

“又跟踪我?”

躲开目光,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哎呀,真像组长说的,周池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他口中薰山是个快退休的警察,对观光船事件死缠烂打,阿庞猜他是想退休前整个大勋章,每次都被烦的不行。

但今天她没空烦躁,她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们刚到码头附近就看见周池上了辆车,刚启动你就冲出来了。”

脑海中闪过游艇内部的惨状,阿庞犹豫要不要说。她隐隐觉得妹妹与此有关。

“周池最近联系过你吗?”

男人并未察觉阿庞的微表情,不知何时拿出小本子开始记录。

“不。从来没有过,所以我才一直找她。”

阿庞盯着他沙沙作响的笔头,决定不提游艇的事。

“从来是指金公主号沉没之后吗,那之后你就没见过她?”

“我都说过几百遍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新来的啊?”

她拿毛毯擦头,发现毛毯还缺了一角,心想别是擅自行动的杂牌军愣头青吧,一抬眼便见男人面露微笑。

“笑什么!”

“每次组长提起你,脸就黑得跟地藏一样。”

阿庞嗤之以鼻,这才哪儿跟哪儿,要是今天追不上妹妹,她就爆猛料把那秃头组长搞得声名狼藉!

车继续开,车内气氛如同猛然熄灭的火堆,没人再说话。阿庞注视前方的晴空万里,感觉整片天都压在自己身上。

如果这次也追不上呢?

“……她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自言自语被有心人听去,男人合上小本子。

“也许她不是你妹妹了。”

阿庞重新对上男人的脸,对方的脸严肃认真且信心满满,自己的脸诧异愤怒茫然揉作一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假如我有姐姐出了事故住院,我一定天天照看的,哪怕打电话留字条,总不至于音讯全无。”

“多管闲事!”

“所以我猜,会不会你认错了,这个周池不是你妹妹。”

阿庞真想把那张自信得恶心的脸撕烂,男人却不觉得触碰了阿庞的家事,自顾自阐述推理。

“我听说宇宙人还兴风作浪那会儿,他们有把人变成怪兽的科技,言行举止熟人看不出异样,但已经没有人性了,就做成这种侵略兵器藏在人群中……”

毛毯扔到男人脸上,阿庞再也坐不住,在狭小的车内站起,怒火几乎将车顶烧穿。

“你胡说八道!你懂什么!她烧成灰我都认得出来!一根手指一根头发都不会认错!”

男人却不为所动,眼里暗藏一丝如我所料的自信。

“令妹曾是宇宙人教会成员,没说错吧?当然变成怪兽只是我胡说的。我的意思是,她曾接受教会的教育吧?”

阿庞哑口无言。

她像只泄了气的气球倒进座位,眼中怒火也黯淡了,与男人错开视线。

“那时候还小,她懂什么呀……”

“我看过笔录,令妹是金公主号沉默前一个月才和你共同行动,你们之前隔了多少年没见面了?她和你度过完全不同的前半生,现在的她还是你认识的妹妹吗?”

阿庞焦躁地拿手指敲打车窗,已经快承受不了男人的咄咄逼人。

“干嘛跟我说这些?找上我想干嘛!”

“我只觉得,令妹现在过得很不好。”

男人突然收敛,将一份报告递向阿庞。

“我们发现周池戈子在卖麻药给有钱人,等关系养熟了就掺进毒物,等顾客吸死她下场掠走钱财,已经发生好多起了。”

阿庞扭过头本想无视,但“过得很不好”这句话令她坐立不安,只好将信将疑地阅读起来。

读得越多她心越凉,这哪是人物背景调查,这是抄了一遍《日本刑法》。

接着,男人又将喊话器手柄塞进她手中。

“一会儿你按这个,车外头喇叭就能广播。”

阿庞没回过味,只是木讷地听男人交待。

“以前不能劝她回头,希望你现在把握机会。”

男人的声音像天边滚雷,呜隆呜隆听不清楚。

不对。

阿庞忽然想起游艇内部。

现场散落大量钞票,珠宝首饰也都在死者身上。

假如妹妹谋财害命,为什么这些不拿?

疑问很快变成推翻现状的勇气。

码头已经有警力过去了,他们会查出来。不,自己就拍了照片,自己现在就能证明——

她忽然定住,盯着男人手边毛毯的缺口。

女尸口中纤维的颜色是……

“我们在往哪儿开,我们没跟丢吧?”

男人摆摆手,直勾勾地盯着阿庞,突然想起似的问道。

“对了,你刚才说码头。我还没问你为什么去码头呢?”

“码头是,我听别人说在码头见到我妹妹,就想碰碰运气。”

她没完全说实话。

“那你今天运气真好。”

她拿余光观察窗外,周围行驶车辆已渐稀少。

“开窗,我要透气。”

男人像没听到一般,往前压出上半身发问。

“我记得你是追出来的?见到妹妹了?拍照片了?”

“没拍着。”

“相机能给我看下吗?”

阿庞猛扣门把手,车门却早已锁死。

“吓我一跳,这是怎么了?”

眼见无法逃脱,她降下车窗,作势就要把相机扔出窗外。

可她右手却被突然铐住,手铐另一头铐上车门。

“别闹。”

“救命啊!绑架啊!救命啊——”

她还未引起旁边车辆注意,就被男人捂住了嘴。

“怎么样了?能行吗?”

“开你的车。”

他不理会司机,另一只手掏出针筒,咬掉针管套。

“可惜了,也算帮组长除了块心病吧。”

阿庞盯着寒光闪烁的针尖,和针尖之后男人更加危险的眼睛。她闻到药水的味道,和游艇上一样的味道。

她心一横,转动手腕改变相机角度。

闪光灯亮起。

男人侧身躲过拍摄。司机厉声警告。

“别让她拍到你!不然就没命——”

男人按住阿庞手腕,司机一分神,没注意到前方异常。

高速快车道上立着一名行人。

轿车飞速逼近,等司机注意到时,保险杠已快碰到行人小腿。

下一帧,扭曲的却是保险杠。

行人纹丝不动,轿车却像撞上热刀的黄油。引擎先变形,然后挡风玻璃碎成粉末,车架塌陷,曾经是车的东西尾部翘起,一点五吨的废铁做着圆周运动划出抛物线。

它最终落在三十米外,给平整的路面砸出裂缝。而在行人另一侧,急停的车引发连续追尾,高速被彻底堵死。

车祸带出的气流逐渐平息,行人的一头红发也逐渐服帖。她拍去身上碎玻璃,一步步向四脚朝天的废铁走去。

.

司机被安全带和气囊固定住昏迷过去,身体里的血和水箱的水、油箱的油一起在地面蔓延。

男人撞破车窗摔得更远。他断了几处骨头,已经失去意识。

一只穿长靴的脚将他翻到正面,是那行人挡住阳光。

“教授手里有什么?”

男人满脸血痕,耳膜也穿了孔,一时无法感知外界,也无法回答。

行人居高临下拍打他的脸,手法逐渐暴躁。

“教团想要什么?”

她转而将手指插进男人伤口,引得后者呻吟转为惨叫。

“周、周池……”

行人搅动手指,男人挣扎扭动。

“教团想要他的什么?”

“发信……”

“什么?”

她将耳朵凑近男人口边。

“发信器……宇宙船的……”

身后不远处传来躁动,追尾的车主一个个下了车。

行人也不做停留,拽着男人胳膊想把他拖下高速,却看见四脚朝天的车里爬出另一个人。

她发愣片刻,最终扔下男人冲回去。

阿庞奋力挣扎,她被汽油味呛得不行,想爬出轿车但浑身使不上力。

一双手拖住她的肩膀往外拉,自己吃痛哼哼两声,那双手又转而解救自己卡住的脚。

“白痴!白痴!为什么上他们车!”

脚重获自由——实际上只有小腿重获自由,阿庞右腿往下看不见脚踝脚掌,只有愈合的断面。

她左手早已挣脱手铐束缚,但同样是痊愈的断面。涂成相近肤色的那只义手现在还拷在车门上。

这是阿庞用一年时间适应的义手义脚。

行人晴天霹雳,最后一次见面时阿庞明明四肢健全。她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意识到两人共同的回忆在观光船之后就结束了。

懊悔像那天的浪,席卷得自己摇晃不稳。

呻吟将她拉回现实,她慌张地捧着阿庞的脸。

“快来人!快叫救护车——”

“戈子……”

“你别说话,你先别说话——”

追尾的车主中几个好心人也赶到这里,他们提着灭火器消防斧急救箱,还有人奔向更远处躺倒的男人。

“怎么回事?有没有人受伤!”

“赶紧——”

引发连环事故的罪魁祸首此时方寸大乱,正招呼众人抬走阿庞,却被死死抓住衣袖。

“戈子……”

“我在!我在!”

“……这回你跑不掉了。”

看着伤员挤出的笑,行人一把甩开她的手。

阿庞在千钧一发之际扣上了安全带,虽然在车里撞得头破血流,但比另外两个好,至少还能说话。

“白痴!白痴!多大人跟小孩似的不长心眼!”

看着好几个人才能拉开的妹妹,阿庞发自内心地开心,虽然全身痛得撕心裂肺但还是露出笑脸。

戈子比照片精神多了。

她如记忆中那样蹬着双高帮靴,修身西裤将线条一口气削至腰部,白衬衫外配洗得破烂的风衣,一头红发被宽大的鸭舌帽压住,于后脑冒出长长的马尾。

居然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赶紧给这白痴送医院!看看有没伤到脑子!”

千言万语堵上喉咙,阿庞说不出话。她头疼欲裂,伸手想抓住妹妹。

戈子转身走开。

她突然停住,目睹远处的那男人在好心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别碰他!快放手!”

搀扶的好心人不停劝道警官别勉强自己你伤得很重。男人充耳不闻,飘忽的视线捕捉到戈子,刹那间目露凶光。

他拔枪射击。

戈子闪身,子弹擦肩而过击倒身后一名帮忙的人。

四周惊叫此起彼伏。男人的枪口悠悠飘着硝烟,这不是普通的枪,子弹也只有一发。眼见没有打中戈子,他心一横咬碎嘴里的胶囊。

戈子无法阻止,男人已喷着血沫瘫倒,遗言虚无缥缈,却被遥遥相望的她听在耳里。

为了新宇宙。

阿庞看妹妹喃喃自语的唇形,顿时汗毛倒立。

身后,中枪的无辜者哀嚎打滚,那只中弹的手臂开始撕裂、变形。

刹那间手臂断裂,是戈子夺过消防斧将其斩断,断臂在地上滚远,无辜者从肩膀断面喷出还未污染的血。

黑血从斧刃爬上木柄,戈子立即扔向断臂,大吼着驱离想靠近的人。阿庞目瞪口呆,注视着人群中心的断臂涌出泡沫、锥刺一根根伸出、赤红的眼睛在沫下啼哭。

这地狱般的景象随着相机闪光而溶解结束,她按了快门。

“他是教徒。”

阿庞回过神,戈子神情复杂地注视远处自尽的男人,又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的相机。

警笛由远及近,高速巡警正赶来现场。她和阿庞一瞬间对上眼,又压低帽檐逃向护栏。

“戈子!”

阿庞心急如焚,一头雾水不知先说什么,脱口而出却是一年前的争执。

“……别再为宇宙人做事了!”

戈子回头,面无表情。

“再没有宇宙人了。”

说完她翻下护栏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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