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五点，周三下午放学后是大扫除，完成任务就能离校，没有晚自习。因此，王小姐约芍兰去北城天街，那是兴光市最为繁华的地段。
“我听说，你昨晚遇到牧姬灵了。”
“你认识？”男孩挑挑眉，“她仅凭一个游戏账号就能找到我。”
“这个不重要。”
“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她妹妹比较重要。”
闻言，芍兰微微皱眉，虽然还没见过本人，但牧姬灵的妹妹，这位女生，看来是不简单。
“你昨晚已经见过牧姬灵，也能看出她的性格吧，比你还要单纯，不足为惧。真正重要的是她的双胞胎妹妹，牧姬发，是个14岁就读大学的天才少女。”
“‘比我还要单纯’？”
“有哪里不对吗？”
王小姐看着芍兰，语气中带着疑惑，眼睛里却满是狡黠的光。
她站在芍兰身后，像是堵高墙，将男孩锁在深闺庭院中，无奈，芍兰叹了口气。
“你接着说。”
“她们姐妹两人一心同体，牧姬灵接近你，很难说是谁起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牧姬发在其中起关键作用。”
“那如果我答应她了，会怎么样？”
芍兰忐忑道。
“不怎么样。”女孩笑着从男孩手里拿走黑板擦，把上方的字擦掉，“我把你看得死死得，没人能夺走。”
○
在地铁北城天街北站下车，傍晚六点半，正是这片地带最为拥挤的时候，两人手牵手，王谦澄带着芍兰在人群中穿梭，最后走进一家藏在巷弄深处的家庭餐厅。
“这是大姐投资的餐厅，我们先把包放在这里，等要回家时再过来取。”
“也行。”
肩上背个包确实不方便。
在出示身份证件后，店老板便将两人引至一豪华包间，尽管王小姐向她说明只是放个包，但对方仍坚持如此，两人也只好接受。
店老板离开201间后，女孩转身打量着男孩，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光。
“干嘛？”
“要不你把校服给换了吧。”
“为什么？”
芍兰顿时警惕起来。
“换件好看的衣服，我正好带着。”王小姐笑嘻嘻地，就要上手去脱芍兰的上衣。
真是嚣张。
芍兰虽有心去躲，但哪里能逃出对方的手掌心，不过一番挣扎下，他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丝底线——请你出去。
语气之强硬说明不了什么，芍兰动作轻柔，不敢和王小姐对视，只是一只手拿着棕灰色半长裙，另一只手把女孩向外推。
王小姐自然是懂，她退出房间，只是下一秒，她忽然看见了一位自己现在不想见到的友人。
“王谦澄小姐。”
那女孩像是见到宝物，原本要走远的她在见到王谦澄后，径直走了过来。“晚上好。”
她笑得伪善，一双狐狸似的丹凤眼睛里满是嘲弄之意。其名什宫凛，带着双绣了花纹的黑色手套，手里提着一白色保险箱。
“你来这里做什么？”
“和你姐姐谈一些工作上的事，你呢？”
“我……”
此时芍兰还在更衣。
“和朋友出来玩。”
“你朋友？哪位？”
“普通同学。”
“平民啊。”什宫凛微微皱眉，“你连我都看不上，却和那种人来往。”
“你可否不要用这种词，高高在上太久了早晚会摔下来。”
“蠢蛋确实会如此，但我是聪明人，我的另一半也会是聪明人，如此，我的后代子孙亦是如此。”说着，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死死扣住王谦澄的左肩。“倒是你，应该注意和平民保持距离。”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这下，王小姐的脸是真正冷下来了。
“也是，以你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爬上你的床，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成为其中的一员？”什宫凛摆摆手，转身走向楼梯。“我和王谦鸣还有事要谈，会在这里等着你和你的朋友，如果你今晚还会来这里的话。”
没再多停留，什宫凛渐渐走远。又是几分钟过去，201的门扉才被人从屋内缓缓拉开一道细缝，从中走出一位身着棕灰色半长裙的漂亮美人，脚上穿着及膝的白色丝袜，扶门而出的姿态略带着青涩与腼腆。两人对视半晌，美人才开口，他说：“你怎么不说话？我没怎么穿过这种礼服，还算合适吗？还有，你要把我带去哪？”
“原本只打算随便逛逛，不过现在我打算把你搂进怀里，然后摔在我的床上。”
“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芍兰不满地说。“这让我没有安全感。”
“……那还是请你换回校服吧。”
“行。”
这次芍兰干脆利索地答应了。
再次关上门之后，男孩长舒一口气。他向前两三步，接着两腿一软，倒在屋里的沙发上。
在王小姐出门后，芍兰才发现这衣服其实是一件用于出席正式场合的礼服，却被她随意塞在书包。不过即便如此衣物也没用太过褶皱，其由高贵的丝布织成，摸上去柔顺清爽，裸露的双肩处系着一条白色绸缎。
如此意外让他的内心感到忐忑，无数念头闪过却无法确定，以至于羞耻感都被抛在脑后。
直到王小姐让他换回校服，芍兰才后知后觉，脸蛋被染上些许绯红。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时，礼服裙这种，曾经也穿过，是在安卫所的认养仪式上，他曾身着红色礼服，打扮精致，以期获得某些年轻女人的注意，让她们认养当时还只有三四岁的自己。
“呼。”
深呼吸以缓解情绪，芍兰换回校服后，将礼服叠放整齐。
门外，王小姐还在回忆那一瞬间的甜美。
“走吧。”
芍兰走出门，只是脚步还有些虚浮，一时没站稳，直接摔在女孩的胸脯……小腹上。
有一股清淡的花香。
两人紧贴在一起，肌肤与肌肤间只隔着一层布料。
女孩低头看着他，没第一时间把他扶起，又过去几秒钟，芍兰才双手撑着对方的手臂站直。
“……这是意外。”
“没关系。”
他不敢去看四周，眼睛里只剩下光滑得足以映出两人容颜的大理石地板。
实在是不像话。
他这样想着。
不过左手被女孩牵住后，那人就再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天桥上，有人在拍街景，远远见芍兰走来，她们便立即将镜头对准了男孩。
“我们是兴光市旅游所外宣部的工作人员，目前在采景，请问可以占用你们一点时间吗？”
等两人走近，三四个人一下子围上来，“只需要照着念字，很快的。”
“……”
芍兰嘴里咬着吸管，感觉有些麻烦，他打算把王小姐拽走，却没想到女孩立即答应了下来。
“非常感谢！”
伸手不打笑脸人，芍兰也只好笑笑。
一台SONY-EX330R摄像机开始拍摄，主持人拿着话筒直接怼在了芍兰脸上。
“……兴光市历史文化悠久，名胜古迹……”
这是一段宣传兴光市旅游景点的词，很简单，但芍兰却只是棒读，笑容也只是勉勉强强，唯一能夸赞的只有他清爽还算悦耳的嗓音。
苍天可鉴，他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就连竞选班干部的演讲都没有过。
在安卫所时只能读书，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又染上了前世游戏的瘾。
男孩在佯装镇定，播音专业的主持人也看出了他的尴尬，“小弟弟没关系，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毕竟，三无属性也很受大家喜欢呢。”
“谢谢。”
现在是三无属性的芍兰感觉到王小姐在挠自己的手心，这让他更是羞耻。
最后，两人一起领了张纪念卡，上面挂着几个红色大字——兴光市旅游部宣。
以及一行小字——凭借此卡，省内四星级及以上景区旅游门票可享六折优惠（仅限单人票）。
“最近有旅游的打算吗？”
王小姐看向芍兰。
“去红雀云谷吧。”男孩想了想，“安卫所每年会组织两次旅游的机会，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去过一次，红雀很可爱，亲近人。”
“你也很可爱。”女孩看着他。
“这是当然。”芍兰他粉红色的薄唇轻轻抿住奶茶吸管，与女孩相连的左手轻轻甩起来，“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最可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