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可惜,这个人是从小就生活在下水道里的原住民,他哆哆嗦嗦交代了这里是位于“鼠”教派划分的第三区块,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甚至赵罔问他怎么去地面,他也是一脸茫然,甚至不知道地面上还有世界。
“鼠”把整个人类养殖场划分为四个区域,从第一区域到第四区域,其中第三区域的首脑是一位名叫“白鼠”的宗教领袖,他主要负责人类养殖场里的教化洗脑,大概率就是在传教场里给赵罔他们这群有钱人讲教洗脑的那个白袍人。
看着缩成一团的原住民,赵罔知道自己应该斩草除根,否则估计自己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自己举报了,暴露的风险太大了,可是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下手,只是又给他敲晕了。
生在这种地方不是他的错,任凭谁从小就在这种地方长大,都很难不被狂热的宗教洗脑,更别提“鼠”还一直在引导民众抗拒学习,他们甚至没有最基础的学校,知识完全被最小的那一撮人掌握着,知识垄断的利润永远是最高的。
这些最底层人接触不到哪怕最低等的知识,就永远只是消耗工具,掌控者们嘴里好用的廉价劳工。
就在赵罔离开后不到半小时,这个刚刚还被挟持的原住民微微张开眯着的眼睛,发现赵罔确实不在了,就立马披上灰袍,一溜小跑到管事的红袍那里把赵罔举报了。
检举外来人,是有奖励可以拿的。
他拿着半块当时白袍人用来当洗脑奖励的蟑螂饼,喜滋滋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而等到“鼠”把这里一块区域都围起来的时候,赵罔已经不知所踪了。
。。。
“你不是下水道里的人,你是谁?”赵罔用半截锈刀指着面前枯瘦的男人,色厉内茬地发问。
男人挑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赵罔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靠偷窃求生,在逃离那里四五天后,赵罔在一个窝棚里遇到了这位刚刚只是随手一抓就把赵罔的锈刀抓碎的男人。
“在这里我居然还能碰到教团以外的人,真是神奇。”
男人没理会赵罔的威胁,只是淡淡说:“你是怎么来到这的?来到这贫穷又凄苦的城市?”
“你管我。”赵罔仍然存有戒心。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新联合会外派成员,你可以喊我‘水渠’。”
新联合会?赵罔没有听过,估计是什么野鸡组织,但是男人接下来一句话瞬间让赵罔险些连刀也握不稳。
“又或者说,你会对我们组织的另一个名字更熟悉?”
“它以前叫‘国际纵队’。”
这是赵罔第一次在历史私教口中以外的地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男人仍旧看着他,没有多说什么。
赵罔看到过这种眼神,那是一张AI叛乱时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是一位拿着土制猎枪的农夫,而他远处是整齐开来的机械军团,他就这样站在自己的小屋前,端着可能连装甲都打不破的猎枪,嘴里叼着舍不得抽的高级香烟,就这样决然看着远处。
这张照片在当年获得了不小的奖项,一度被作为AI叛乱最鼓舞人心的摄影作品展览。
国际纵队,一个早该消失在历史里的名字。
这柄名剑终是被时光刻满锈斑,但有后人把它从砂砾中挖出,他们努力清洗上面的锈迹,朝着不可战胜的敌人再次挥舞着锈迹斑斑的钝剑,而这柄钝剑在人类思想的进化中又一次次磨洗一次次蓄势,等待着再次砍翻旧世界。
它就像一位暮年的剑客,在向这几乎已经遗忘它的世界宣告它仍是闪耀在每一位被压迫者心中的红星。
它老得都快要死了,但一旦有人重新开始期望反抗,它的眼中便又再度燃起汹涌澎湃的炽热,以那衰老的残躯再度拔剑,半只脚踏入死亡的它复又折返,要为这世间。。。不,不是为了世间,是为这世间所有被压迫的人,再一次斩碎旧秩序。
这是赵罔第一次接触到新联合会。
。。。
无面者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主要是带着两个累赘处处受限,特别是到处都是那群从小生活在教团里的原住民举报,压根没法子完全摆脱教团的追捕。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程钰倩还搞起了小动作。
她这些天渐渐缓了过来,就是看上去呆呆的,还得专门的心理医生来治疗,但是目前还算稳定。
她的年纪算是被挟持的人里比较大的那一批,有大概十二三岁了,她很容易就看出这些天的窘迫,无面者搞到的吃食本就匮乏,还得分成两份,连天的饥饿也使她开始对这个不算太大的同伴动点歪心思。
于是,乘着无面者独自出门觅食的空档,她开始抢夺无面者留给她俩的食物。
无面者一般出门都会很久,短则两三小时,长则半天,他每次出门会专门留两餐的食物,程钰倩每次都一口气吃完,白姣君则会选择分批吃,这也给了程钰倩作恶的机会。
于是,就在因为饥寒交迫而睡去的白姣君醒来后,摸向自己无面者留下的小包里的那块饼,却摸了个空。
再看程钰倩,她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可笑模样,嘴里念叨着“不是我啊”,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白姣君微微闭上了双眼。
等到无面者回来的时候,就只有穿着程钰倩灰袍的白姣君还呆在原地,角落里是程钰倩已经发凉的尸体和破碎的灰袍。
她从自己的灰袍上撕下来布条勒死了程钰倩。
对此,无面者没有什么表示。
“如你所愿,她死了。”白姣君看向无面者,淡淡地说。
“嗯?”无面者挑眉,回看向面无表情的白姣君。
“你知道自己没办法带走两个人质,但你又不愿意让自己背上杀财阀子弟的恶名,所以你故意制造了我们独处的机会,因为你确信她会先忍不住对我出手,挟持还有洗脑过后,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你笃定她会忍不住对我出手。”
无面者没有应答,但是从他玩味的笑里就可以看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半晌,无面者觉得还是要装一装:“所以你就杀了她?”
“我可没说是我杀了她。”白姣君耸耸肩,淡淡说:“说不定有个隐形人,在偷吃了我的饼以后,再把她掐死了呢?”
“那也确实有可能。”无面者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实际上,他就躲在不远处,见证了这场谋杀的全过程。
PS:最近工作上有点事比较忙,更新速度会慢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