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的儿子..他死在了战场之上...”
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出现在这里,人群一时间沉默下来。
不到片刻安静,一颗腐烂发臭的白菜被扔到了公爵的面前。
如同是响应号召一般,所有对公爵内心的不满在此刻被发泄出来。
“公爵大人!你是要抛弃我们吗?”
“劳伦斯家族也沦落致此了吗?”
刻薄和质疑铺天盖地,远远压过了刚刚在内心里燃起的希望之火。
公爵在北域人的眼睛里,是一个只会对蛮族拔剑,保护弱小从未对平民严苛的守护神。
他们曾经有多么信任这个背着巨剑的男人,现在如今便有多么的失望和质疑。
“这些家伙!”
身边的亲卫队想出手制止却被公爵伸手拦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罢了,败军之将,哪来什么脸面。”
公爵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北域的统治者,而是是一个北域的守护神。
无论自己再怎么辩解也好,自己这一仗确实是实打实的败了,而且还是败的无比的突然。
本来自己等人据守关口以险要就能占据优势阻击蛮族,只要熬过三个月不陷落蛮族自然会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不得不退去。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占据了险要关口的北域军队应该是毫无意外的守住才对。
谁又能料到,这次战争中几乎全部的北域贵族将领,在一夜之间同时被蛮族的潜行者刺杀。
就连公爵本人在当晚,都被四名初入英雄领域的刺客同时刺杀。
在刺杀失败后刺客直接全部自裁,没有审问尸体能力的公爵只能丢下几具刺客的尸体去指挥战场。
因为和刺客一起出现的不止是冰冷的刀刃,还有风雪中惨白色的身影。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内那群悍不畏死的蛮族战士顶着风雪,依靠蛮力和仿佛无穷无尽的人数淹没了失去指挥的其他部队。
如果不是公爵本人剑术和肉体已经抵达了英雄领域,自己的直属亲卫队还保持着高昂的战意和战斗能力,拼死断后拦住仿佛潮水一样的蛮族。
硬生生的依靠不到三千人的亲卫队依据最后的险要,拦住了足足有百万之数的蛮族大军一周还多,耗尽了蛮族底子里面最后的一点点粮食。
恐怕来到北域之城的不是败北的军队,而是气势汹汹的野蛮人大军了吧。
但是,此时的公爵决不能有半点颓势。如果连他也示弱,那这场战争就再也没得打的机会了。
现在是冬天,只要自己在城墙上构筑好防御不让蛮族打进来。只要守到十月寒冬的时候,再怎么耐寒的野蛮人也会因为没有食物补给而自觉退去。
这样至少能熬过这个冬天。
“城!绝不会陷落!”
公爵将力量运转到喉咙,一声声的怒吼盖过了大街小巷里的每一声质疑声。
“以劳伦斯家族的名义起誓,我,赫尔伯特·劳伦斯!将为北域战斗到最后一刻!”
.
公爵的怒吼守护誓言,总算是勉强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城市。
刚刚回到北域城的公爵来不及回家,便又一次忙碌了起来。
外来的难民还需要足够妥善的安置和食物,那些溃败的军队还需要收拢。城墙上也勉强修复了一些城墙火炮,装上了一些矮人科技制造的固定火炮。
这些事情公爵不去做,没人能做。
外面的防线也在慢慢的构筑,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安洁和铁匠铺商量了许久,最终拿出了一种长相有些奇特的防御武器。
就是一根细长的铁丝上面扭着几个尖顶螺丝,一根木桩绑三根,再根根木桩全都打在了事先挖好的坑洞内。
虽然公爵对于这样的东西到底能不能起效非常的怀疑,毕竟这个东西你一拔掉那个木桩,这个铁丝上的钉子不就是摆设了吗?
怀疑归怀疑,但出于对安洁的信任,公爵还是在城外安装了三四道比较短的所谓的防线。
这样要是有用的话后面赶制也来得及,工序并不是特别的复杂。
这几日,在不同人的眼睛里是不同的光景。
对于军队来说,这是忙碌的防御准备。
但对于大部分的北域人来说,他们只能祈祷神灵的到来。
逃亡,那就是冻死在南下的路上,成为道路边一具无名的尸骨。
放下武器,自己等人现在脚下的土地就是从蛮族手上抢来的,在这期间堆积的无数生命让双方的仇恨早已无法缓解。
此刻,唯有死战,安能言降。
安洁站在城墙上,看着极远处躲在风雪中的蛮族斥候正在小心翼翼的前进。
“今晚上,应该就是暴雪的时间。”
“城外有野蛮人的斥候,看起来他们已经在做攻城的准备了。”
太快了,这些野蛮人的速度。
听到这个消息的公爵眉头一皱,这群野蛮人的速度太过于异常了。
联军骑马逃亡了五日,亲卫队骑马两日的路途,这群连马匹都没有的野蛮人靠双脚居然赶上了马匹的速度。
这些蛮族战士用脚赶上了马匹,这一份作战意志的坚韧让公爵也为之点头。
尽管是敌人,但不妨碍公爵认可对方的作战意志。
太快了,只能先停止城外的布防,全力加固城墙和墙上的防御。
就算对于这些蛮族来说,攻下这座北域最大的城市是最终的战役,这样前进的速度也太快了。
除非这群蛮族抛弃了什么东西...
比如装备和辎重....
“一周,只要能守住一周便是胜利。”
仔细分析了情况后的公爵得出了一个结论,随后立即收拢了还在外布防的士兵,全数回到城墙上轮流值守。
现在的北域,已经彻底出不去了。
没有人知道外面的风雪里藏着多少的野蛮人,没有任何一个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
北域上空诡异到极点的安静,如同头顶上的利剑,这样的死亡一般的寂静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风雪在消失的阳光中不断的变大,安洁所说的暴风雪来临了。
风雪之中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狂风裹着冰雪,如同布匹裹着铁碎,如同磨砂一样擦的人脸生疼。
实行了宵禁的城内安安静静,所有的居民都躲在家里祈求神明的降临。
只有城墙上的北地卫兵,仍然在顶着风雪,在无数的风暴与黑暗当中屹立着。
“喂,小子,你是城里人对吧?”
城墙口上,风雪稍微小一点的地方。一个年老一些的士兵眼睛盯着一片黑暗中的雪地,嘴里却对着身边的一位年轻一点的士兵有一句每一句的说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