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士道安稳睡了一晚后,三羽遥借口身体不适,向老师们提出请求,留在了房间里。
不过实际上,她是准备通过转移装置到空中舰里去。毕竟前两天都是团体活动,要和同学们在一起不算,还得避免和士道发生太多交流。
这么想想的话,即便跟团出门也没啥意思。那还不如借着空闲陪陪四糸乃,顺便把之前敲定的改造计划给落实掉。
就在准备联系Fraxinus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是谁?”三羽遥打开门,看见的却是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士道?你不是跟大家出去了吗?”
“因为看见遥不在……就抽个空拜托神无月先生送我回来了。”
“谢谢,还特地为我回来。”
虽然出发前已经说好,前面几天士道要多关注点十香和四糸乃,以免那两个孩子心情不好导致灵力逆流。
但他现在能抽空来看自己,三羽遥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少年挠挠头:“最近总想着多看遥一眼……”
“噗!你说什么呢,我又不会跑。”
三羽遥笑着拉了他一把:“快进来吧,我正好买了椰子糖~分给你一点~”
让士道在沙发上坐着,自己跑去拆开糖果又拿出饮料和玻璃杯,两人共分了一瓶果汁。
“来,干杯~”
“哦哦,干杯。”
叮——
清澄的玻璃杯中晃动着甜橙味的恋心,这是只属于两个人的小小聚会。
不过刚进女孩子房间的士道显然还有点紧张,左右打量着房间的布置,似乎想要找出点和自己房间有什么不同。
“怎么了?这里的房间都差不多的,不用特地研究啦。”
笑嘻嘻地嘲讽完士道,随即发现他的视线落在了墙角的大箱子上。因为昨晚收拾得太过匆忙,还有一截死库水的肩带被夹在箱子缝外。
还没等他说话,遥就抬起了嘴角,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那个是女孩子的秘密,不可以问哦。”
那是折纸的箱子吧……
五河士道一眼就认了出来,上机场巴士时,他还帮着搬过呢。不过想到折纸以前掏出过什么东西来,顿时打了个冷颤。
但是,当三羽遥手指抵在他嘴唇上的时候,就再也没心思去管那些箱子了。
【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那芊芊柔荑。
“呀——”
吓了一跳的女孩仿佛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握成小拳头盖着胸口。
“对、对不起!”
五河士道真像狂锤几秒前的自己,怎么会失心疯了一样做出这种事情。
“不不,没关系的。”三羽遥憋红着脸,声音比蚊子还细:“如果士道想的话……”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窗外传来的雷声掩盖了接下来的话语。
房间暂时陷入了安静。
尴尬,之前的话算是接不下去了。三羽遥暗自咬牙,如果真有什么雷电精灵搞出的这破雷,回头她一定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对了,之前你跟我说,想要变强的事。”
灵机一动,把话题转移到考试前曾提到过的事情上去了。
“没错!”士道显然也理解了意思,稍微严肃了下来:“这事我还没和大家说呢……”
于是他索性趁着这个空闲的档口,细细诉说了自己在乐园里和透明守护者对抗的经过。
……
“这么说你已经成功召唤出了十香的鏊杀公……那之后有试过吗?”安静听完士道经历的前前后后,三羽遥才开口问道。
“后来我在自己房间里试过,可是并没有成功。”
士道摇摇头,显然他也是做过功课的:“我在想,是不是之前和十香一起使用过鏖杀公有关。”
之前在深滨市,为了打破三羽遥暴走灵力所形成的黑域,Fraxinus和士道曾借用过十香的天使鏖杀公〈Sandalphon〉。
正是那个时候,五河士道第一次亲身体验了天使的存在,也使他获得了召唤天使的宝贵经验。
“这么说来确实有可能。”三羽遥双手抱在身前,细细思索着。
“天使的本质是修改世界规则的权限,既然我们的灵力封印在你体内,那就等于你和大家构建了一层共享协约。借由这层协议来使用天使的力量,确实是有可能的。”
听到三羽遥的赞同,士道顿时觉得有些高兴,毕竟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不过他还是隐隐带着一丝疑惑。
“那为什么离开乐园之后,又无法使用了呢?我都快以为那是失血产生的错觉了。”
三羽遥很快回答:“‘权能’不是谁都能摆弄的东西,使用者与天使的契合度相当重要。会召唤出鏖杀公而不是冰结傀儡,应该就有你亲身体验过的原因。”
“不过很奇怪啊,”这时候她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当时你身上的灵力都被乐园占用了,按理说应该召唤不出天使才对啊。”
这个奇怪的bug让五河士道也陷入了深思。
“难道说召唤出天使真是我的错觉,实际上是其他……”
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住了。
随后,从自己的T恤衫里拉出了一条镶嵌着绿色宝石的挂坠。
“这是你送给我的挂坠。”
“你居然……一直带着它?”
三羽遥有些惊讶。在那个危机当口,自己是把它当作大容量存储介质留给士道的,事后因为各种原因的忙碌,都没怎么想起过这件事。
“毕竟是你送给我的,最重要的生日礼物。”
虽然见士道一直带着它让人很开心,但三羽遥还是按耐下心情,主动问道:“难道说,当时它……”
“没错,我记得当时它好像莫名其妙地闪烁了一下,然后鏊杀公就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原来是这样……”
三羽遥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按照她当时的想法,既要保证大量数据能够长期保存不易损坏,又要防止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窃取里面的资料,那这块宝石的小小特性,恰好能够当作合适的防盗措施。
最重要的是这份特性也确实和灵力搭得上边。
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士道,果然是这个世界的勇者呢。”
五河士道却被这话弄懵了,眼前女孩如画般的笑容,让他有些害羞地挠挠头:“有……有吗?”
看见少年的样子,更让少女像是找到了喜爱玩具的小猫一样,嘿嘿发笑:“有的有的~而且还是~我的勇者大人~”
……
等到两人的情绪都稍微平缓一些,三羽遥坐到士道身边,与他肩并肩贴在一起。
“遥……有点近……”
正当少年呼吸又逐渐变得局促时,她反而坦然地伸出双手,捧起了士道挂在脖颈上的缀饰,缓缓诉说了起来。
“士道想知道它的来历吧?”
“嗯,没错。”
“它的名字叫G石〈G Stone〉,是距离我们相当遥远的绿之星的遗产。”
“遥远的……绿色行星?”
男孩子的注意力被话语吸引后,就连贴身的柔姿也逐渐不再影响到他。
毕竟是让眼前女孩都能用上‘遥远’这个词的东西,不由得让士道对宝石来源感到好奇:究竟能有多远呢?银河系之外吗?
“没错,如果再详细些说的话,它来自于我那个宇宙诞生之前的,另一个宇宙的技术。”
说到这里,三羽遥停了一会,仿佛是在纪念那个逝去的世界:“之前为了保证技术资料的安全,我才会参考绿星的技术仿制了一颗G石,作为存储介质交给你。但在这种紧要关头派上用场,是意料之外的。”
来源于宇宙诞生之前的另一个宇宙,虽然明白遥那个世界的科学技术已经发展到相当夸张的程度,但没想到自己成天挂在胸前的东西,居然也能这么离谱。
“但是这和天使又有什么关系吗?”
在这番疑问中,少女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宝石表面,看着里边的细微纹路,眼神里却满是怀念的过去景象。
“有的。之前我告诉过你,灵力是精灵们情绪波动的外在体现,正向的情绪能够稳定灵力,负面情绪则会使灵力暴走。”
“所以想要拯救精灵,首先要坚定自己的内心,这样才能够获得她们的信任……”士道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这也是遥曾告诫他的。
三羽遥点点头,把挂坠重新贴放在少年的胸口,随手替他理顺了衣服的皱褶。
然后用食指轻按着那块绿色的宝石:“而G石真正的作用,其实也有些类似,它能将人们的某种情感转化为能量。”
“将情感……转化为能量?”
“没错,人们通常把那种情感叫做——勇气。”
“而那些鼓起勇气,为了守护弱者而战斗,无论何时都能超越恐惧、痛苦和怯懦等负面情感的人,在我们那个世界被称呼为勇者。”
如果几个月前谁和他说这种话,士道肯定是当作笑话听的,但经历过精灵们随着情绪爆发而产生的灵力逆流后,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啊?!”
看着宝石重新垂挂在胸前,士道不由感慨,这么强大的东西,交给自己保管真的合适吗。
“不,恰恰相反。”三羽遥却紧跟着给了他一回心灵打击。
“G石的使用相当繁杂,即便搭配相应的G驱动器〈G Driver〉,出力也会受到使用者的心理干扰。即便最细微的情绪波动,都会直接作用到G石上,使其暂时失去光芒。所以即便我复制出了这东西,也没真指望它能派上用场。”
这样看来的话,所谓的勇气之石实属鸡肋无疑。毕竟人都是有缺陷的,确实有很多伟大的人愿为弱者献出生命,但任谁也没法担保自己不会有害怕和迟疑的感情。
士道回忆了下,在面对狂三那强大的力量时,自己也曾害怕到瑟瑟发抖。甚至不止如此,在很多时候,其实自己就是凭着肾上腺素在死撑罢了。
“但G石缺点再多,它也有一个无可比拟的优势。”看他迟疑的样子,三羽遥笑笑,再次话锋一转。
“无论面对神灵或是恶魔,无论是吞噬星空的怪物,还是侵蚀人心的邪异。许多动力源都有可能随着世界规则被修改,而被屏蔽或是被摧毁。”
说着,她的手指从宝石上挪开,点了点士道的心口:“但G石不会,只要勇气长存,它就永远与你同在。”
士道感受着胸口的温和触感,又看看紧贴在身前的黯淡宝石。它就静静地贴着自己,仿佛从未释放出光芒,永远都是那个幽绿深邃的模样。
“那遥为什么不用它?”
“因为我是个贪心又卑劣的人。”
眼看士道就要反驳,三羽遥阻止了他:“只有真正相信自己所作所为,并且能够舍弃自己生命而去拯救他人的人,才有可能点燃它的光芒。”
说着她却垂下眼睑,露出略微沮丧的神情。
“我没有那么高尚,甚至连自己都无法信任,所以我是无法使用它的。”
这份话让五河士道都失去了信心,在他的眼里,三羽遥就像战争女神一般,永远都那么强大与自信。
“遥都做不到的事情,那我肯定也……”
“也许现在还不行,但我相信你可以的。”
见他毫无自信的样子,三羽遥索性执起士道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身前,仿若向着神明祈祷的圣女一般。
“因为士道是我的勇者,是拯救了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