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怎么了？”
听见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把注意力投射在米军动态上伍德曼回头问。
“没什么。”三羽遥随手关掉虚拟世界的监视窗口，面无表情地随口答道。
灵力轻微波动，精密的局部重力场环绕展开。洒在地面的矿泉水随之升腾而起，连同破碎的玻璃渣一起，缓缓漂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嘿，现在的年轻人啊～】
另一旁的视频通讯窗口里，椎崎花子捧起蜜瓜啃了一口。由于这次联合作战涉及到未知生物，她作为Ratatoskr的魔术顾问也被叫来凑个热闹。
“特遣舰队已派出侦察机，正在围绕事故海域搜寻目标。”
同样听到声音的卡莲正在通报米军的军事行动，故而只是瞟了一眼，并未插话。
距离深海科考队遭到袭击过去了大约一个小时，由米军紧急组建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事故海域。
海军的调动和航行效率肯定不会如此迅速，恐怕在安理会接收到自己提供的地点信息时，米国就已经调动舰队前往塔希提了。
想到这里，遥把注意力转向正前方的大型电子地图，一个拥有Ratatoskr记号的光标正在地图上逐渐减速。
“尼伯龙根号已经抵达指定空域，开始与特遣舰队组建数据链接。”
伍德曼议长听闻后微微点头，不再是打听情感八卦时那幅老父亲的模样，“很好，我方不需要加入战斗，仅在友军需要时提供技术支持。我已经知会了联席参谋总长，让洛马诺舰长与舰队司令直接沟通细节事项即可。”
尼伯龙根号是Ratatoskr建造的最新空中舰，在编号上属于Fraxinus级四号舰，配备有最先进的广域灵力侦察系统。从电子战的硬件配置角度来看，这艘刚试航完毕的空中舰相比Fraxinus要更胜一筹。
如今应米国政府的要求，尼伯龙根号正为作战总部提供灵力检测支持。借这个机会，Fraxinus上的众人也得以全程旁观作战行动。
随着尼伯龙根号的灵力雷达开始工作，半径超过五十公里的灵力波雷达成像被传送到米军指挥舰上。相同的数据也经由卫星频道送抵了位于天宫市的Fraxinus。
与此同时，盘旋在事故海域上空的米军飞机也接连投下大量声呐浮标，由于初筛出来的圈定海域就很庞大，所以搜寻工作进展得并不顺利。
二十分钟后，眼看虚拟世界里的攻略进程已经过去大半，但太平洋上的灵力雷达却毫无波澜。
伍德曼摸索着轮椅的扶手，安静等待搜寻结果，“那东西有可能离开这片海域吗？”
“不好说。”
三羽遥没像房间里的其他人那样，把精力全都投注在太平洋战场上。她整个人窝在单人沙发里，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卡莲小姐的提示把出神的她唤了回来。
“尼伯龙根号报告，发现异常灵力波动。”
在众人的注视下，原本古井无波的灵力雷达，忽然在边缘位置折起一道明显的突出部。
“灵力波形为蓝色，偏转读数进入负值！”
三羽遥的手指不断敲击沙发扶手，根据令音早前提出的理论，灵力负值导致的失控反转状态，只有精灵们在极度绝望的状态下才有可能出现。而根据士道反馈来的说法，DEM那边似乎把那种形态的天使叫做魔王。
但在吉川皆阵引发的梦境事件中，那些诡异扭曲的‘天使’却拥有类似的负值灵力图谱。
这是否代表，那些怪物同样也是精灵的一种？
想到这里，三羽遥眨眨眼，“海军那边有报告吗？”
“正在汇总数据。”
等到海军方面的数据送来，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吸进口冷气。通过声呐浮标和灵力雷达的相互比照，计算机勾勒出了水下目标的位置和大小。
远超所有人想象，光是本体长度就超过300米的庞然大物！
“探测目标深度1000，正在逐渐上升。”
这样看来，之前遇难科考船所拍摄到的仅仅是它躯干的一小部份，实际体积已经接近一艘正规航母，并且能够在水下快速移动。
这完全超出了米军参谋部和Ratatoskr的预测。
以人类现有的生物学知识来看，这种东西压根就不可能存在于地球上，除非像海蜇那样只有薄薄一层皮，否则光那庞大的体积就难以承受深海的压力。
【该叫克拉肯还是利维坦好呢？以前可没有这种东西呀。】
如今，就只剩下远程挂机的花子还有心情给它取名字了。
“即将开始远程打击。”
伍德曼抽空瞧了眼沙发上的便宜女儿，发现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
首次攻击由先头分舰队的三艘驱逐舰展开，相互间距超过五公里的驱逐舰以目标为圆心逐渐分布成弧状，与正在游弋的怪物保持相同的距离。
紧接着，十几枚反潜导弹从自发射架上飞出，在空中飞行十几公里后，根据导航仪的指引撞进海中。
“第一波投射完毕。”
屏幕上，编号1至18的高速鱼雷携带着以吨计数的高爆炸药向缓缓游荡的怪物袭去。
通讯室内，众人下意识地屏息凝神，相比魔术师们和精灵在城市里‘过家家’，这是现代军队首次使用重型武装力量与异常生物对抗。
持续了两分钟的航行后，双方在地图上的图标终于交汇到一起。
“与目标接触！”
海水中的剧烈爆炸影响了整个海域的声呐，将回音数据搅成了一团乱麻。
海平面上更是被打破宁静，波浪不断翻涌，灵力护盾的猛烈波动甚至让灵波雷达都陷入了短暂的数据失真。
“你怎么看？”
当司令部里手忙脚乱确认现状的时候，伍德曼意有所指地冲着三羽遥问。
遥抬起眼眸，面对电子地图上消失的信号不置可否：“我不想说得太失礼，但第一波就该给鱼雷安装核弹头。”
对于便宜女儿这种崇尚大力出奇迹的思维方式，伍德曼不由苦笑，“为什么这样说？核武器那种东西，可不是谁都有魄力拍板使用的。”
听到他的话，通讯画面里的花子也不由地摇头。
“经验之谈罢了。”
三羽遥摊摊手。
实际上她也明白，按照现今人类所知的物理规律，所有碳基生物都应该对热兵器抱有最基本的尊重。
可在宇宙世纪里，她实在见识过太多奇奇怪怪的怪物了。有些能使用无法攻破的心灵护盾；有些受到伤害后会快速修复身体，并衍生出相应的抗性；还有的甚至能把核弹当糖豆，越嗑越来劲。
所以她早已经养成了见敌必杀的习惯。总而言之，遇事不决灌伤害。
听完她随口的解释，伍德曼和花子都不由抹了把冷汗，那种藐视物理定律的玩意要是出现在世上，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该怎么对付。
可惜情况由不得他们细聊，等到海面逐渐平静下来，代表怪物的标志忽然再度亮起。
“果然……”三羽遥见状，无奈撇嘴。
“目标再次出现，正在加速中。”卡莲小姐两眼扫过通讯数据，皱起眉头：“速度超过四百节，而且还在加速？目标应该是先头分舰队。”
伍德曼大惊：“怎么可能？！”
这甚至远超了超空泡鱼雷的巡弋速度。
物体在海底运动速度越快，受到的压强也就越大，实在很难想象生物在这种情况该如何保持自体完整。
“特殊形态的灵力护盾。”三羽遥都不需要去想，直接给出了答案。
花子则凭借丰富的经验下了判断，【那样的话，灵力消耗会很大呀。】
“开始迎敌。”
代表鱼雷和深水炸弹的光标不断从三艘驱逐舰以及反潜直升机处移向怪物，但丝毫未能迟缓对方的行动。
还未等双方接触，遥就已经摇头叹气：“躲不开了。”
随着先遣部队的三个光标逐渐消失，那个代表海中怪物的图标也缓缓消失在了灵力雷达的画面里。
整个房间里都陷入了沉默。
等到现场照片发送过来，就只看到被拦腰劈成几节的驱逐舰残骸正逐渐沉入海洋，就像一只蓝色的巨兽正在吞噬嘴里的猎物。
【那家伙离开了，看来是之前的攻击惹恼了它。】
丢掉蜜瓜皮，花子拿起毛巾擦擦手，开口打破了沉寂。
对于她的猜测，三羽遥开口反对：“我倒觉得更像是有目的性的袭击。”
“两位，能够确定这东西的身份了吧？”议长先生操纵轮椅转过方向，面朝两位女士，不再去看画面里的惨状。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但看起来他已经有了想法。果不其然，遥和花子纷纷点头，认同了他的猜测。
“吉川皆阵事件里的那些‘天使’，应该是类似的东西。”
【果然还有那种东西，真是让人不省心唉。】
花子敲着肩膀，唉声叹气。等到另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后，才接着说道：“你们应该还记得，吉川死前告诉过我，在梦境阵法发动的前一刻，那个黑衣武士有过一点小动作。好像是借助梦境在现实的投影寻找什么东西。”
“按照吉川皆阵的说法，黑骑士和‘天使’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天使’的召唤方法也是黑骑士教给他的。”
三羽遥同样回忆起与那个男人的最后一面，“既然黑骑士在找某件东西，那这个海底的‘天使’会不会也有相同目的呢？或者说它就是被黑骑士操纵着。”
【能够操纵‘天使’，又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称祂为‘外神’更合适一些吧。】
一人一句聊到这里后，伍德曼议长放低声音：“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天使’袭击勘探船，是因为科考队的目标与它的行动产生了冲突？”
三羽遥嘴角抽筋，发现线索绕了一圈又兜回到自己头上来。事到如今，她已经懒得再去强调那只是句玩笑话。
“不把那玩意揪出来，我们在这里怎么猜都没用。”
“说得没错，”便宜老爹点头称是，“既然与吉川皆阵那件事有关，那Ratatoskr就有了介入的方法。”
这让遥有些意外，于是她伸手指向屏幕里的HQ图标：“他们会同意？”
“可以通过安理会和政府双方进行交涉，况且Ratatoskr正是处理这些异常情况的专业机构，不是吗？”不知不觉间就为组织拓展了业务范围的议长笑到。
听他这样说，三羽遥仿佛又回到宇宙世纪，有几个政坛大佬负责处理政事杂项，自己只需支持Alpha舰队横扫牛鬼蛇神的那段日子了。
【你们这艘船现在去不了太平洋吧。】
花子又把话题扯回当下，【这一桩桩事情都凑一块，实在是太巧了呦。】
“确实相当诡异，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伍德曼对一旁的卡莲吩咐道：“麻烦你去通知约顿号和华纳号，让他们准备前往塔希提，与尼伯龙根号汇合。至于我们这边，还是等妥善处理完当前的问题后，再伺机而动。”
说完还撇了眼遥，见她毫无所动后，才示意卡莲小姐前去下达指令。
